“燮儿”
天刚有一丝光亮,容宜就出声唤醒了江匀燮。
他这次没有再赖床,倏地睁开了双眼,瞥见熟悉的人后神色不明地凝望了一会儿。
“燮儿,天亮了,该起床了。”容宜柔声提醒。
接着躲避着他的目光般先起身下了床,出门传了擦脸的热水,又回到房里伺候洗漱更衣。
今日是江匀燮第一次穿朝服,他本就身姿挺拔,隽逸不凡,那鞓红色的麒麟服穿在身上与他年少的朝气相互映衬,更显得面白似玉,明眸皓齿。
腰间系着一条镶金玉带,上面悬挂着一块彰显官员身份的翠玉腰牌,让他看起来多了分成熟稳重。
容宜梳理着他乌黑浓密的墨发,用一顶玉冠高高束起,她甚是细心,不见一丝乱发,让少年郎更显得精神抖擞。
容宜昨晚想了一夜,她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她不是二公子的通房了,她以后是二公子的近身丫鬟,她会时刻谨记着做奴婢的本分,尽心尽力服侍好他,报答他。
着装的最后一步是戴官帽,江匀燮微微垂首,容宜轻轻踮脚,
“好了。”
容宜满意地笑道,她可以肯定早朝上不会再找到第二个比二公子更好看的人。
江匀燮注意到了她眼底浅浅的乌青,浅浅道:“你不用送我出府门了,再睡会儿吧。”
说罢他迈开步子,打算出门。
容宜看了看桌上的早膳,赶忙唤住他,“燮儿,你还没用早饭呢。”
“不必了。”他没有停下步子,出了房门,容宜赶忙用丝帕包了两块栗子糕,急步跟上去。
江匀燮感觉有人扯住了朝服的宽袖,他扭头,容宜正仰着那张急切的脸望着他,天还没有明透,朦胧的暗色中她的桃花眼过于明亮,江匀燮的心跳得快了一些。
容宜将包好的栗子糕塞到他手里,“燮儿要是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江匀燮没有吭声,将东西揣进了袖笼,又迈步离开了。
到院门时他沉声交待护卫:“我不在的时候不许任何人出院子,也不许任何人进来。”
护卫抱拳应是,声音洪亮,江匀燮这才安心离开。
朝堂上,
江匀燮身姿优雅,步伐稳健地入了大殿,他换掉了冷硬的表情,极有礼节地和其他官员寒暄,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自信和从容。
然而他门荫入仕,此前名不见经传,多少会被看轻,那些大臣官员大都只是看在江伯侯府的面子上做做样子。
他是极其敏感的,面上意气风发,揣在袖笼里的手却一直虚虚地握着那两块栗子糕。
今日朝中无要事,结束得早,但他第一次上朝仍觉得漫长。
终于熬到下朝了,他没逗留,想赶紧去守拙山和离光法师请教,一个公公唤住了他。
“江侍郎,圣上说您今日是第一次进宫上朝,有空不妨去看看云妃娘娘。”吉福公公含笑道。
江匀燮没想到能去见大姐,顿时面露喜色,赶忙作揖恭声回复:“臣谢陛下恩准!”
吉福笑了笑,安排一个小公公带着江匀燮去倾云宫
宫道旁是高大厚实的宫墙,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路上有不少侍女经过,个个都是垂着首,谨小慎微的模样,让人感觉气氛甚是压抑。
江匀珺的行宫有些偏远,走了一刻多钟才到。公公先进了宫殿禀告,江匀燮站在殿前观望着这个大姐住了许多年的地方。
琉璃瓦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亮光,让他的眼眸因为不适而泛红。
“江侍郎,您可以进去了。”公公出来唤他进屋,随后便离开了。
江匀燮踏上了那汉白玉阶梯,一个婢女引他进了殿。
他一进殿就瞥见了首席上的江匀珺,殿内有一众下人,他不敢冒犯,只是虚虚一眼,随后跪地,行礼道:“下官见过云妃娘娘!”
声音清润沉稳,恭恭敬敬,到了上座的人耳中却是陌生极了,还隐隐让人心痛。
时过经年,江匀珺看到曾经不及她肩的小顽童竟长成了如此俊朗的八尺男儿,眼眶顿时湿润。
虽说府里年年都有送画像进宫给她看的,可如今见到鲜活的人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神情激动、喜色满溢地看了看莲儿。
莲儿也替自家娘娘高兴,立马屏退了殿内的下人,将空间留给姐弟二人。
“燮儿,你快起来!”江匀珺几乎是立刻起身,奔向弟弟。
江匀燮站起,这才将目光稳稳地落到大姐身上。
面前的人同样让他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八年未见,江匀珺仍如进宫前那样容貌清丽高雅,但眼神却变得灰暗无神,即使现在面带动容也难掩原本死水般的底色。
“大姐”千言万语化作这声呼唤。
“燮儿,姐姐没想到今日能见到你,我们燮儿长成了这般高大的好模样,姐姐真的很欢喜!”
江匀珺感慨,手情不自禁地抚上江匀燮的脸庞,满是疼爱地描摹着他的眉眼,依稀可见小时候圆润的轮廓,真的是她的弟弟。
江匀珺笑脸盈盈地拉着江匀燮到软榻上坐下,“燮儿,府里一切都好吗?母亲近来身体怎么样?”
江匀燮表情凝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