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光冉冉,金风细细。
江匀燮刚下值出了衙署,他今日心情不错,边境送来的军报都是喜讯,目前局势仍是江家军占上风。
衙署高大红木门旁的银杏树已是满枝头的明黄,他抬头仰望了片刻,俊朗的面容焕出玉般淡淡的温泽。
微风带着萧瑟之意,一片形状优美、金灿灿的银杏叶突然落到了他的肩头。
他伸出修长干净的手轻捻起,想起府中没有种银杏树,唇角弧度渐渐扬起,也不知道容宜有没有见过这璀璨的小叶子。
回府的马车上江匀燮正在闭目养神,他以前也经常这样,但那时是因为玩累了,现在却是全因事务繁忙。
不过他仍不能休息,要回府一趟,换回青骢马再骑着去守拙山。
当值时他是极其注意仪容的,每次都坐马车来回,怕骑马去衙署会将容宜梳好的发冠吹乱。
江匀燮正迷迷糊糊时马车突然停下了,他朝帘子外问道:“何事?”
外面立刻传来马夫的声音,“二公子,左相府的赵小姐说马车坏了,问您能不能捎带她一程”
江匀燮本想直接说不,但想起赵紫凝的左相爹还是不情不愿地撩开了马车帘子。
赵紫凝正站在马车旁,桃腮粉脸,嫣然含笑,乌溜溜的鹿儿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江匀燮只是瞥了她一眼,随后环顾四周,并没有坏掉的马车,他怀疑对方根本就没有坐马车,而是贼心不死,专门来堵他的。
于是冷声道:“赵小姐,孤男寡女共乘一辆马车恐不太合适吧?”
赵紫凝却是莞尔一笑道:“江公子,您放心,我父亲就在前面,不会劳烦您太久的。”
江匀燮往前方望了望,眼底划过一丝不耐。
左相就在前面等着,他不好再拒绝,只能再次不情不愿地让赵紫凝上了马车。
赵紫凝唇边的笑容渐盛,却也没指望他会伸手拉自己,自顾自地扶着车夫上了马车。
江匀燮坐在一角一言不发,右手心不在焉地捏着一只银杏叶子打转,身旁还放着一枝长势优雅的银杏树枝,枝头上挂满了扇形的银杏叶,宛如一把把小扇子。
赵紫凝在他对面坐下,鼻尖都是他的浅淡兰草香,她有些脸热,又不禁对那枝银杏有些好奇,“江公子喜欢银杏树?”
“非也,只是府中有人未见过这黄叶子。”他说得很隐晦,故意让人多想。
赵紫凝不傻,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容宜那张小白兔般惊慌失措的脸,但她自有出身名门的傲气,丝毫不将容宜视为威胁,只不过心里还是隐隐泛酸。
“银杏不过是随处可见的叶子,也值得让江公子这般上心么?”她的语气难掩不快。
“枝上柳绵吹又少,赵小姐又何必单恋一株草?”江匀燮面无表情又不留情面地直言戳破。
赵紫凝顿时秀眉拧出一抹不悦,面上涨红,气恼地撅起嘴,娇怜的模样。
随即又正声道:“江公子,明人不说暗话,本小姐是喜欢你,而且放下身段是想帮你!你现在吃了这么多苦头,还不明白你我联姻的好处吗?”
江匀燮终于看向了她,眼神却是冰凉无情,“赵小姐,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本公子向来不喜一口吃成胖子。”
“一言难尽意,三令作五申,还望你我就此划清界限。”
赵紫凝听着他的声音,泪水难以控制地涌进了眼眶,她还是不敢相信平生第一次喜欢的人会如此彻底地拒绝自己,老天为何待她如此不公
成串的泪珠扑簌簌地滚落,打湿了她的淡粉色罗裙。
江匀燮漠然,只觉得她是庸人自扰般,偏过头朝外喊:“停车。”
赵紫凝不甘心地望着他,他作揖平静道:“赵小姐,前方你我不太顺路,本公子赶时间先下车了,车夫会将您送回左相府,告辞。”
语毕,起身拿着那支银杏枝,没有任何迟疑地撩起马车帘子离开了。
侯府
“姑娘,公子交代不许院里任何人出去,还请您谅解。”守门的护卫表情冷硬道,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调不容反驳。
容宜咬了咬下唇,有些退缩,迟疑了片刻还是折返回偏房。
她今日感觉有些不安和乏闷,便想去书房找本佛经回来抄写,没想到门口的护卫守得死死的,似是连只蚊子都不准飞出去的架势,让她感觉好像被软禁了。
容宜知道江匀燮是担心她,为了她好,可是突然发现只能被困在一个庭院中,心情还是不可控制的低落压抑。
她坐回软榻上,重新拿起绣绷,可是脑子却是一片空白,不知道绣些什么好了
傍晚,江匀燮快步进了院子,他背着手径直去了偏房,唇角噙着浅笑,进屋后却看到容宜伏在软榻上眼神空洞地发着呆。
“怎么了?”他靠近她,柔声问。
容宜这才察觉到来人,直起身,细声道:“燮儿,你回来了”
她有些失神的脸宛如一朵纯白的雪莲,极清极妍,让人心疼。
“你看我带回来了什么?”江匀燮将银杏枝伸到容宜面前,那满枝的金黄叶子发出细细的簌簌声。
容宜的眼眸微亮,“这是什么?”她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