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匀珩回了府,他在脖子上简单系了条丝帕,遮住了再深些就能夺走性命的伤口。
大夫人一直在正厅坐着等儿子归来,当她见到气宇轩昂、迈着四方步入府的江匀珩时,不禁睁圆了眼,“匀珩,你何时能站起来的?”
大夫人起身挽住江匀珩的手,喜极而泣,“太好了!太好了!”
江匀珩朝母亲行礼道:“母亲,儿子的腿也是刚刚好,还未来得及告诉您。”
“好……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大夫人掩面哭泣,那颗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了地。
江匀珩拍着她的背安抚,大夫人缓了缓后才忧心道:“匀珩,今日右相那个黑老虎跑到我们侯府来耀武扬威了!他说他儿子暴毙了,这是真的吗?你入宫是不是为了这事?”
江匀珩解释道:“母亲,听闻宋院判是喝酒而亡,碰巧在儿子腿好时出了这样的意外,右相大人想要寻儿子麻烦也是情有可原。”
“他有毛病不成!他儿子自己喝那么多酒死了,就见不得我儿子好了?”大夫人顿时怒火中烧,斥骂道。
江匀珩劝道:“母亲,右相的疑心无法轻易被打消,今后恐对我们江伯侯府虎视眈眈,还望母亲谨言慎行,莫要让人抓了把柄。”
大夫人连连应声,“好好好!为娘都听你的!”
江匀珩又道:“母亲,儿子还有一事要说。儿子送容宜出了府,她如今已不再是江伯侯府的奴婢了,还望母亲能将容宜的身契交予儿子。”
大夫人有些不敢相信江匀珩会将容宜送出府,但一联想到右相,她的心里突然就有了答案,“你是因为牵挂她的安危,才将她送出府的?”
江匀珩不置可否,“母亲,不管是何原因,她都已不再是我们江伯侯府的奴婢了,还请母亲将身契交予儿子。”
“身契可以给你,但是栩然既然治好了你,你应该好好感谢她。”大夫人眉头紧皱,严肃地说道。
江匀珩果断拒绝,“母亲,张小姐私自医治我的事是秘密,我与她不再来往才是上策,母亲也莫要再提此事了。”
大夫人急了,高声喊道:“那你的婚事到底要何时才能办!”
江匀珩沉叹一口气,作揖请求道:“母亲,除了儿女情长,儿子还背负着整个侯府的荣辱兴衰,请母亲不要再给儿子施加压力了!”
这话让大夫人瞬间哑然,她只是想让儿子早日成家,怎么就变成施加压力了?她急着张口辩解,江匀珩却借口身体不适直接离开了。
大夫人将手中的绣帕狠狠往地上一甩,怒喝道:“他肯定是心里还惦记着那小蹄子!若让我查到她在哪,定然不会放过她!”
……
“家主,咱们院子真是热闹非凡啊。”
安羽从屋外进来,对桌案前的江匀珩打趣道,他只在院里溜达了一圈,就察觉到至少有五个暗卫隐藏在四处,监视着主子。
“闭嘴,随他们。”江匀珩神态自若地翻看着古籍,又道:“身契取来了吗?”
“取来了,老夫人似乎很不情愿。”安羽将身契毕恭毕敬地递给江匀珩。
“嗯,先下去吧。”江匀珩淡声回道。
待安羽走后他才打开了那发黄的薄薄身契,“容宜,年十五,自愿卖与江伯侯府中为奴,得财礼十两整。容宜之身归侯府所有,生死由主。务要服侍主父主母,负责一应杂役,全凭差遣。以上如有违失,以凭责治无辞……”
就是这张毫不起眼的破旧纸张,如同沉重的枷锁,让容宜的命运被掌控了九年。她毫无自由可言,生活的好坏也全由主人决定,仅仅因为十两银子,这是怎样的无奈和悲哀?
江匀珩的眼眸如凝了霜子般严寒,他将身契凑近烛火,把一切的压迫都烧成了灰烬……
另一边,容宜在二房宅里,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地等待着江匀珩的到来。
二姨娘将她安排在院子左边的厢房,房间不大不小,里面的布置却应有尽有,让人倍感温馨。
今夜,容宜与二姨娘一同坐在一张桌子上用饭。许氏完全将容宜当成了贵客,容宜虽然老实告知了自己曾在侯府当丫鬟的事,但许氏却不以为意,反而道:“二房并非高门深宅,你来了就是我们的家人,与我们平起平坐。”
话虽如此,宅子里只有两个家仆,饭后,容宜还是主动帮忙收拾了碗筷。
容宜等啊等,不知不觉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在梦里,她见到江匀珩来了,他一边责怪她不去床上睡,一边将她温柔地抱到床榻上,然后与她并肩躺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可容宜突然惊醒过来,却发现自己仍然坐在桌案旁,烛火已经熄灭,只剩下满室的黑暗和无尽的孤寂。
翌日,容宜是被小孩子们欢快的玩闹声吵醒的。昨夜用饭时,许姨娘说儿子江匀康带着妻儿回了妻子的娘家,想必是一大早就回来了。
容宜洗漱整理了一下仪容,便走出了房门。只见两个女娃和一个男娃正在院子里开心地玩着陀螺,他们看到容宜时,都好奇地盯着她看,那一张张纯真的小脸上写满了疑惑。
容宜冲他们微微一笑,此时,江匀康的妻子谢氏正好从厅房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