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坊
“二当家,有位夫人来闹事。”堂倌进了厢房,神色慌乱地凑到容宜耳边悄声道。
“发生什么事了?”容宜心里咯噔一下,芸娘外出采买了,她担心自己处理不好,会出什么乱子。
说话间人已经出了厢房,堂倌跟在容宜身后心急如焚道:“那位夫人前几日在我们这买了身成衣,今日在别的铺子看到一模一样的,价格却便宜了一半,便过来说我们锦绣坊胡乱喊价,嚷着要退钱!”
锦绣坊名声高涨后有不少对家抄袭成衣款式,只不过用料和品质都比不过锦绣坊,只有价格有优势。
容宜到了铺头,只见那位夫人穿着淡青色的碧荷纹刻丝大袖衣,手里还拿着一件看似一模一样的衣裳,正在高谈阔论,店里的客人都被吸引了过去。
“你们看!这是我在秀罗铺买的,跟这锦绣坊的颜色纹样都一模一样,凭什么锦绣坊的价格贵了一番!名气大就能这样子宰客人了?大家别再被这黑店骗了!”
容宜听到这故意抹黑的话顿时有些生气,但很快又冷静了下来,学着芸娘的模样,挂上笑容上前客气询问:“夫人,让您不愉快了,有什么问题我们去厢房细说?”
那位夫人却不乐意,躲闪了几步,瞪着眼道:“你是谁?让你们老板娘出来说话!”
容宜温和道:“我是锦绣坊的二当家容宜,我们大当家外出了,您有何诉求都可以同我说。”
面前的妇人情绪激动,容宜怕影响做生意,便想牵着她上楼。
可女人似是要找茬般,甩开了容宜,高声道:“那便在这说!你解释解释,凭什么一模一样的衣裳你们锦绣坊要贵一倍?”
容宜也不强求,只道:“夫人手里的衣裳能给我看看么?”
那妇人将衣裳拿给容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围着的客人也看热闹般打量着面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好奇容宜能说些什么解释。
容宜翻看了一下衣裳,很快便瞧出了端倪:“夫人,这件衣裳看似与您身上的这件相同,但其实差别大着。”
容宜指着衣裳上的细节,认真地继续道:“您看这缂丝工艺,通经断纬织法紊乱,与我们锦绣坊的工整条理大相径庭。这绣线品质也远不如您身上这件,摸起来粗糙不顺滑,光泽度低,花样也不够精细……”
“好了!好了!你说这些我们外行人哪里懂,还不是任你胡诌八扯!”妇人不耐烦地打断。
容宜觉得有些委屈,但也明白只靠嘴说确实难以服众,她环顾盯着自己的几十双眼睛,额间渗出了细汗,可芸娘对她如此信任,她定不能退缩。
容宜顿了顿,依旧含笑道:“夫人,您消消气,这样,我带您去厢房,给您梳个和这身衣裳相衬的发髻,我们这新进了批珠钗钿花,我瞧着有几样很适合您。您打扮好后再穿上两间衣裳对比对比,若还觉得我们锦绣坊价格虚高,再给您退款如何?”
妇人有些心动,听闻锦绣坊的厢房近来是世家小姐们爱去的地方,打扮一次要不止一两银子。
容宜看出了妇人的动摇,主动挽住她的手,“夫人,您若不差这点时间便跟我上楼去坐坐?”
接着又看向围观的众人道:“各位贵客若是对结果有兴趣,可留下来给我们锦绣坊做个见证呀!小文,你们好生陪着客人。”
吩咐完堂倌,容宜便拉着妇人上了楼,妇人起初还浑身带刺,但坐下后见容宜真的只是想帮她梳个发髻便缓和了下来。
容宜瞧着妇人的下颌比较宽,但额头饱满,眉眼还算秀美。便给她梳了个翘然的单螺髻,让人的视觉中心点往上移,落在妇人的上庭。
接着容宜又认真地替妇人挑了头饰,选了舞蝶金银花树头钗,金镶玛瑙簪等极尽繁复华贵的饰品。
替妇人上完妆后容宜先让她换上秀罗铺的衣裳,随后牵着人下了楼。
妇人对容宜的打扮颇为满意,举止都不由自主地内敛端庄了起来,毫无先前趾高气扬的模样。众人目光瞬间被妆容华丽,容光焕发的妇人吸引。
有人议论道:“哟,这一打扮真恍似哪位贵妇呢!”
可人们也很快就注意到了,在极致华丽精致造型的映衬下,妇人身上那件衣裳显得格外的松垮粗制,毫无版型和美感可言。
“这件是秀罗铺的衣裳?”有人问道。
容宜点点头,“各位贵客记住这位夫人现在的模样了吗?容宜现在带夫人换回锦绣坊的碧荷纹刻丝大袖衣,大家再对比定夺一下!”
半刻钟后,容宜带着妇人重新回到了铺头,众人眼前一亮,纷纷发出赞叹。
只见锦绣坊的衣裳穿上后极为平整贴合,绣样灵动,工艺精巧,虽然是普通款式的衣裳,但也没有被华贵的饰品压下去,反而是互相映衬,相得益彰。
这一上身,高下立见,众人心服口服,不再有半分异议。有人赞叹道:“不愧是锦绣坊出品,果然物有所值!”
容宜笑道:“请大家放心,锦绣坊素来讲究诚信,不会胡乱喊价,刚才我们也都看到了,锦绣坊的用料和工艺都是配得上价格的!”
那位妇人也早就自知理亏,不敢再辩驳。容宜见状,并未计较,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