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坊今日莫名的冷清,管账的小文和几个堂倌在铺头压低声音聊得起劲。
容宜不禁有些好奇,便过去问他们在谈论什么。
小文叹了口气道:“二当家,今日奉国将军出殡,京城大半的人都去送行了,我们铺头估计一整日都不会有多少来客了。”
容宜怀疑自己听错了,走近了两步,声音明显慌乱地问:“你说什么?谁出殡?”
“奉国将军,江伯侯府的二公子呀!听说他作战时摔下悬崖身亡了,可惜呀!正是旭日东升的年纪……”
容宜瞬时如遭雷劈,呆愣在原地。
小文诧异地看着面前表情突然变得像鬼一样难看的人,还未来得及询问,人已经匆匆跑出了铺子。
容宜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后背和额间冒起一阵冷汗,她难以置信,几乎是下意识地要去寻送葬的队伍确认。
她跑出没多远便听到了唢呐声,穿过冷清的大街,拐弯便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有人哀泣、有人麻木、有人好奇。天色昏沉,浓烟密布,纸钱满天飞舞,容宜觉得这一切都像是虚幻,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她木然地穿过人群,直到看到了队伍前凄冷孤寂的身影。
江匀珩通红着眼,苍白的脸上神情冷硬。他看到了茫然的容宜,无法再像往日般溢满柔情的幽沉黑眸,无声地告知了答案。
容宜僵在原地,棺木从面前缓缓而过,白色帷幔簇拥下的黑沉木没有一丝温度,和那个英姿勃发,剑眉星目的少年郎毫无关联。
容宜觉得江匀燮像一棵蓬勃生长的树苗,他成长得如此快,从稚嫩的二公子蜕变为意志坚定的朝臣,再成为统帅万千将士的大将军。然而,他却如烟花般猝然消逝,令所有人不知所措……
疏星淡月,断云微度。
江匀珩拥着容宜,两人相对无言地躺在床榻上。
他抚着容宜的背,沉默了许久才道:“我在京中处理完一些事后要去一趟塞外,我会让清永护着你,你不要多想,好好的。”
容宜的心有些发紧,“你去塞外是为了查二公子的事吗?”
“嗯。”
他仍旧不相信江匀燮死了,他需要去查清楚,他最后一眼只看到江匀燮转身离去的背影,他不甘心。
即使弟弟真的是离开了,他也要知晓弟弟到底面临了怎样的绝境,才会跳下万丈高崖。这也许是一种惩罚,会让他痛苦不堪,可他总觉得塞外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等着他去探寻。
容宜眷恋地将脑袋埋入他的胸膛,她还未从江匀燮的噩耗中脱离出来,本能地担忧面前的男人也会突然遭遇不测。
她想和他说不要去,就这样留在她身边。可江匀珩做任何决定都是深思熟虑过的,容宜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
她默默流着泪,不敢发出声音,怕会让男人更难过。
可江匀珩似乎是知晓容宜的一切般,他捧起容宜的脸,轻柔地吻去她的眼泪。
容宜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回吻着他的唇,求他,“我只有你,你一定要回来……”
“我也只剩下你了,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抛下你。”他夺回了主动权,覆上容宜温软的唇瓣,动情地吻着,依恋的气息交织着苦涩的眼泪……
翌日
江匀珩派人将大夫人送回了故乡休养,随后一个人来了茶室。
他随身带着江匀燮的宝剑,用打湿的帕子擦了又擦,原本布满血污的剑身渐渐露出了原来的光辉和图案,一如初见。
宋兰时过来了,忧心忡忡道:“大人,您明日不上朝,仅由下官一人检举右相大人吗?下官没有把握……”
“我在与不在,都无法替你说话,兰时,一切就靠你了。”皇帝一如既往地忌惮着江匀珩,更何况他与右相不和,他若是替宋兰时说话,必定会引人怀疑,反而坏了大事。
“可是大人,我们没有证据,只凭名单……”宋兰时依旧是惴惴不安,他觉得仅凭一张纸根本不能奈何右相。
江匀珩却是没有丝毫担忧,他做了这么多铺垫,皇帝会听信宋兰时七八分。
“兰时,你有齐全的名单,即使不能将右相一击致命,也能让圣上起疑去查清。我不想让你去搜集证据,这太危险了,我无法再让身边任何一个人陷入危难。”
“大人,您节哀!”宋兰时感动于江匀珩将自己视为自己人。
“兰时,明日就靠你了。”江匀珩将剑收入鞘中,眼神坚定地看着宋兰时……
早朝
“陛下,边境传来消息,北厉复辟了!”
“奉国将军刚逝世,他们竟如此迅速卷土重来?”皇帝神色严峻,难以置信道。
“陛下,您别急,云秦王亲自来了大昭,诚意满满欲要议和,陛下不妨听听条件。”右相出列提议。
“混账!我大昭还没打输呢!为何要做议和这种屈辱之事!”皇帝大怒,高位下鸦雀无声,谁人都知道皇帝这是嘴硬,这么多年对外都是江家军独当一面,其他将军早已安逸成性,如今根本没有能扛大旗者。而皇帝的禁军要扞卫皇城,自是不可能调离京城的。
如今想要攻打也不是不行,但组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