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燮儿,你为何要蒙着脸?”江匀珩看着马背上的江匀燮,困惑问道。
他们风风光光凯旋回到京城,江匀燮却像做了亏心事般拿块黑布蒙住了脸。
江匀燮回道:“大哥,你不知道,我这张脸要是惹上感情债就不好了。”
江匀珩轻笑,对江匀燮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江匀燮回京路上不幸被雷劈中,昏迷不醒了三日,醒来后整个人行事便有些不一样了。
先是抱着父亲和大哥大哭了一场,经历了一场生死害怕也正常,他还是小孩子心性。
可自那后整个人都沉稳了不少,经常走着走着就到队首去了,那四平八稳的骑马姿势,看背影倒是煞有介事,活像久经沙场的大将军。
而且他以前常求着大哥给他骑骑白马,醒来倒是看都不看一眼了;
之前休整时总爱怂恿营里几个年纪相仿的将士爬树、游水、摘野果,醒来后竟是逮到那些爱玩的毫不留情地大声呵斥,说他们此举就是扰乱军纪……
他那张脸明明没变,气质却霎时老成了不少,眼里也时常透着沉稳。
侯爷倒是高兴,私下还跟蔡霄将军夸赞这雷劈得好……
江匀燮一回侯府,见过母亲后便什么也不管了,直奔丫头院里去。
他重生前活了太久,这会儿竟有些记不住路了,下人几乎都在前厅、后厨忙活,他一时之间找不到个问路的人。
容宜被安排去了收拾书房,正一个人沿着花径往书房走去。
突然看见前面有个衣着无华的少年像无头苍蝇般撞来撞去,脸上迷茫又着急的神色似是迷路了。
“你是谁家的小厮?找不到路了吗?”容宜远远问道。
背对着她的少年身体猛地一僵,久久没有应声。
容宜有些紧张,这不会是擅闯侯府的贼人吧。
容宜正想着跑去叫人,少年缓缓回过了头,一双湿漉漉的琥珀眸子看向她。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呢?仿佛是穿越了光阴和生死,重新见到了失而复得珍宝般的震撼、欣慰,又好似还隐隐藏着执拗、悲凉……
容宜从未见过这样复杂沉重的眼神,而且这样沧桑的眸底情绪出现了在一张少年的脸上。
“你是谁?”容宜又问了一句,一双似湖水般澄澈的桃花眼好奇地看着江匀燮。
容宜显然是认不出他,他离家时才十五岁,还未长开,如今已是八尺男儿了。
江匀燮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因为风吹日晒而褪了色的绛紫色劲装,身上没有任何配饰,发冠约莫也是松散的,这……哪有什么世家公子的模样。
他失算了,他和容宜的第一次碰面怎能穿得如此潦草?
容宜最喜欢浅色了,他应该穿一身月白,再戴上最华贵的玉冠和禁步,而不是这副马厩小厮的模样。
“我、我是柳国公府的小厮!”江匀燮脱口而出,说完朝容宜傻傻地笑了笑。
容宜的心定了定,瞧着他应该不是坏人。
“宴客都在前厅呢,你怎么跑后院来了?”容宜问。
“我迷路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呢?”江匀燮痴痴地看着她。
“我是侯府的下人,在这有何稀奇?倒是你,你家主人若是寻不到你,怕是要怪罪了,我带你去前厅吧。”容宜见江匀燮年纪小,便提醒道。
江匀燮不想走,可他找不到跟着容宜的理由,只能先应下,“那谢过姑娘了。”
“不客气,走吧。”容宜小步朝江匀燮走了过来,她穿着素净的丫鬟服,除了发髻上别着个蓝色钿花外,身上再没有任何装点,可那婉约的气质就像湖里的青莲般,清新悠远。
当她越过他时,风拂过了鬓边的碎发,熟悉的浅淡香气传入鼻尖。
她的每一步都走在了他的心上,江匀燮的心脏在不断抽紧,他怕自己失态,赶忙低下头掐了掐自己的腿。
“快跟上来呀!”容宜回头提醒,她怎么觉得这小厮不太聪明的模样。
江匀燮赶忙追过去,他太开心了,他此前一直在担惊受怕,怕生什么变数,见不到容宜。
而今终于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存在了,他念了几十年的人终于站在了他的身旁,一如初见。
“你原本是要去做甚?”江匀燮问道,他想多听听容宜的声音。
“我得去收拾书房。”容宜回道。
江匀燮立刻道:“我家主人在前厅吃着酒,我闲着也是没事干,我帮你吧!”
“谢谢,但活不多,我一个人也能行。”容宜婉拒。
“实不相瞒,姑娘,我现在还不能回去!我惹了我家主人生气,他让我滚一边去,要是在回去前再看到我,就要赏我两个嘴巴子!你行行好,让我跟着你吧!”
江匀燮假意哭诉,依他对容宜的了解,是肯定会心软的。
果不其然,容宜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勉强应下,“那你跟我过来。”
江匀燮顺利跟着容宜去了书房,他干活积极得很,容宜手里有什么活都要抢过来,搬书时力气如牛,三两下就把屋外晒的书都抬进来了。
“你几岁了?”容宜见着他年纪小又能干,多了份好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