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乐白卯足了劲, 想把“一笔春”的所有都塞给付钦凤。
可当付钦凤真的接过微博和q/q的管理权,曲乐白又觉得怅然若失。
付钦凤登陆上账号之后,侧头问曲乐白:“姐,我可以改密码吗?”
她眼里筑起万里长城,将所有非我的东西排除在外,像是手握□□走进狼群的英雄, 孤独得很。曲乐白不怎么适应,却也知道自己没立场多说什么,只能无声点头。
付钦凤便握着手机回到书房, 轻轻关上了门, 连先前说的海底捞也免了。
关门声“咔哒”, 动作很轻,却仍然惊动了曲乐白那颗谨小慎微的玻璃心。她忍不住回想起这阵子的荒唐事, 罕见地后悔了:我做错了什么么?要怎么改?
从写不出来, 到死鸭子嘴硬, 到沉迷游戏, 到引诱付钦凤, 到交出笔名, 每一步都错,每一步都固步自封, 可谓穷凶极恶, 将自己逼到了现在的地步。罪多了反而不知从何诉起, 哪怕想追根溯源, 也只能得到一团纠缠的毛线球, 剪不断理还乱。
干脆算了,破罐子破摔了。
可心里那一点点隐秘的骄矜并没有消失,曲乐白一边颓唐一边妥协,被现实逼退数步的同时,仍扪心自问:最初的最初,我是哪儿错了呢?
是灵感消失,还是性格如此?
她轻而易举选定了后者,因而更加无力。
如果意识了就能改变了,那“性格弱点”这四个字也太跌份儿。正是因为明知故犯,一切才显得更加绝望。
曲乐白想:我需要靠近阳光,汲取温暖。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曲乐白趋着光,不自觉变成匍匐于网络的菟丝花,当了柔酱的寄生生物。
柔酱玩游戏能一拖三,就不知是否能拖着一个人的人生。
柔酱也曾问她:“你该下线工作啦!快去快去!再不去我就‘打死’你哦!”
这事儿不是没发生过,弹幕都推测“乐乐到底是个什么职业”,曲乐白自己却毫无畏惧,说:“不达目标誓不罢休!”
柔酱无奈说:“上一局不是刚拿过第一么?”
曲乐白轻笑:“我的目标是打败你啊,以后才能保护你。”
这下子不只是弹幕,柔酱本人也忍俊不禁:“亲,我好歹也是职业选手呀,国服第二呦亲,想打败我,下辈子吧!”
在自己的领域,柔酱就是这么自信。曲乐白也为自己的狂言哈哈大笑,气氛一片快活。
偶尔却也借故写文而下线。
她敢待在柔酱身边苟且偷安,一靠一本《命我》,二靠付钦凤如今持续不断的更新。
有了《命我》,她才敢说自己居功至伟,对柔酱意义重大;有了稳定数量质量的更新,她才能在柔酱面前扮演如常的一笔春。
扮演“自己”,其实没什么难的,对不对?
模拟原先的一切,该退游戏退游戏,该刷夜刷夜,死线之前怨声载道,发文之后欢喜鼓舞,一个正常的作家形象便呼之欲出。
然而扮演自己也真是难。
随着联机打游戏的时间越来越长,柔酱似乎认为两人关系不错,竟也开始逐渐问起写作细节。曲乐白应付起来有些困难,但有以前的经历撑底,又有付钦凤这个人形自走外挂在,倒也没出什么大岔子,勉强扮演着一笔春这个角色。
钻人设可真痛苦,曲乐白不由得感慨。
某一天,柔酱下播之后对曲乐白撒娇,问她:“打游戏挺正常的呀,可为什么一到qq上就不理人了呢?”
从付钦凤正式接过通讯方式,并且询问是否可以更改密码之后,曲乐白就非常自觉地退出账号,并且再也没有尝试登陆,自然也不知道柔酱发了什么,又或者付钦凤回了什么。
曲乐白大惊失色,语气仍要如常,道:“噢那个是我的工作账号,不常上,可能没有看到。我给你个私人账号,有事在那上面找我吧。”
柔酱便轻轻地笑,说:“到现在,你终于肯让我走进你的现实了么?”
“嗯?”
“我有时候觉得奇怪,分明一开始告诉我你叫‘乐乐’,又把三次元捂得这么死,你到底以什么身份接触我呢?”柔酱说:“不过我已经有了照片,有了私人q,可以慢慢期待往后了。”
曲乐白听在耳朵里,总觉得带了某些别的意味。但她不敢深猜,不想深猜,只能给出私人qq之后,逃也似的下了游戏。
自己以什么身份接触柔酱?既是以一笔春,又是以曲乐白。只是比例和成分区分不清,像是被风化的岩石,褪去了坚硬漂亮的外壳,露出来里头的灰白破败。
又像是高山险岳顶部的火山口,像是暗疮。
曲乐白通过申请,关了电脑,敲了书房的门。
付钦凤打开门,问她:“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曲乐白想了想,还是问了:“那个叫柔酱的,有给你发过什么信息吗?”
“发过几条。”
“跟什么有关的,你回了她么?”
“有的回了,有的没有。”付钦凤回答,“她是你的粉么?”
“诶?”
“我看你们天天一块儿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