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往上抬不动,那就往左右移动。
果然,初一向左移动时,书房正中央的地板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了地面下隐藏的台阶。
台阶由青石砌成,尽头无比漆黑,透露出一丝神秘的气息。
初一率先跳下去带路。
萧奕霖看向裴昭:“你下去,我在最后。”
裴昭也不矫情,跟着初一下了台阶,萧奕霖跟在裴昭身后。
三人不断深入,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墙壁上镶嵌着微弱的油灯,昏黄的灯光在黑暗中摇曳着,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好像有一股血腥味。”裴昭声音轻颤。
萧奕霖自然闻到了,他向前一步,拉着裴昭的手,不等她挣扎,就开口说:“小心为上。”
听得这句话,裴昭便不再挣扎,的确,这条暗道里的确阴森可怖,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
终于,他们来到了台阶的底部。
初一用火石点燃了墙上的油灯,眼前的景象让他惊呆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室出现在他的面前,墙面上全是大大的架子,每一个架子上都有一个半人高的坛子。
“啊!”
裴昭叫了一声,立刻又将嘴捂住,开始干呕。
这间地下室正中间是一张很大的床,足以躺下十个人。
然而,此刻的床上只有一个赤裸的女孩,那女孩躺在床上,双手被捆绑在床的两端,脚却是一种奇怪的姿势——两只脚大开着,但另一只却垂在床沿,对!她的小腿断了!所以小腿能垂下来!
可怖的是,在她身下全是血!血已经凝固变色,但即便如此,裴昭看到眼前这一幕,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词——“艳丽”,对,就是这个词。
她闭上眼,仿佛看到了鲜红的血泊里躺着一个肌肤胜雪下女孩,那画面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美感。
裴昭立刻上前,找来地上的衣裳,搭在女子赤裸的身上。
是了,她就觉得这里很是诡异,有一张那么大的床,却没有被子!
裴昭轻轻摇动女孩:“你是荷花吗?”
女孩双眼瞪大,直直地看向那台阶,一动不动。
这时,在房间的角落里,响起了哭泣的声音,裴昭转眼看过去,那蹲在地上哭泣的,不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吗?
她缓缓走过去,蹲在女孩面前:“你是荷花,对吗?”
萧奕霖看着裴昭,她面前除了两面墙,什么都没有!她到底在和谁说话?
田荷花不是在床上躺着的吗?
初一此刻只觉得浑身寒毛竖立,小腿打颤,牙齿也在打架,他看向自己的主子,想寻求安慰,却发现主子并没有看他,而是专注的看着墙角处,仿佛那里真的有人!
诡异!这是初一唯一能想到的词语了。
裴昭自然没有时间关注着一切,她紧紧的看着田荷花,声音里充满悲悯:“能告诉我,你怎么了吗?”
田荷花抬起头,眼里蓄满了泪水,她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好久好久,终于有人来了。
“床上那个人,是我吗?”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她明明蹲在墙角,可是那创伤的人又是谁?
裴昭吞了吞口水,压下了有些发紧的喉痛,沙哑的声音响起:“对,床上的人是你,荷花,你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
田荷花缓缓站起身,又慢慢向前走,她走到了床边,看向床上的自己,突然号啕大哭。
“过几日我就要及笄了,阿爹说阿水哥的母亲已经探过他的话,等我及笄后,就找媒人上门,阿水哥……”
裴昭的眼泪滑下来。
“那天……要是那天我们没有出门就好了,要是那天我没有要求阿爹和我去买簪子就好了,要是那天我走路时没有盯着簪子看就好了……怎么就这样了!怎么就这样了!要怎么办啊?阿水哥要怎么办啊?”
裴昭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的往下流。
田荷花就这样一直哭,哭了足足一刻钟才停下来,她看向裴昭,“只有你能看见我吗?”
裴昭点头。
姜晏走上前,她也心疼极了眼前这个妹妹,虽是农家女子,可自小也是爹妈宠爱下长大的,经此遭遇,实属悲惨。姜晏伸出双手,抱了抱田荷花。
田荷花看向姜晏,“你……”
姜晏点了点头,道:“我也来过这一间屋子。”
田荷花拉着姜晏的手,听着姜晏说:“我之前来过这里,后来被席子卷着抬回满香楼的,然后又被满香楼的人扔到了乱葬岗。”
田荷花抱住姜晏,眼泪又一次决了堤。
片刻后,她放开姜晏。
“我在这里待了两个晚上,第一夜是要逃的,他打开了那个坛子给我看。”说着,她伸手指向了墙角的一个半人高的罐子。裴昭对初一说:“那个坛子,打开它。”
初一听令,立刻上前,将坛子上的符文揭下来,把坛子打开,只一眼,便立刻转身呕吐起来。
随着坛子的打开,一个魂魄飘了出来。
她的身体接近透明,飘在半空,看向裴昭。“你看得见我?”
裴昭点头:“我来救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