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恶狠狠地盯着雷鸣,“当初,我也是温柔小意的女子,我也会小声小气地说话。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你说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十五年前,吴国忠还只是太和城的县丞。雷家也是一个破落户,雷氏想要帮助吴国忠打点,就得需要更多的钱。雷鸣和林氏也想要把吴国忠扶起来,自己受益。于是,林氏和雷鸣便盘下了一个铺子,做一些小本生意。
他们卖过豆腐,开过酒馆,后来挣得钱多一些了,铺子也开得多了,便能够帮吴国忠打点了。
原本以为,上一任县令升迁之后,吴国忠会跟着往上挪动,成为县令。没成想,杀出来一个陈西铭,吴国忠又继续辅助陈西铭。
为了挣钱,林氏想了许多不入流的方法,才有今日的家业。她如果还是那样温柔小意的模样,这雷家早就垮了,哪里会像今日这般?
雷鸣自知理亏,便岔开话题:“你可以一碗药把孩子打掉,又何必……”这样太残忍了!
雷钧也看向自己的母亲,这么多年来,他也很疑惑,母亲究竟是为何要这么做,仅仅是因为玉屏怀了自己的孩子吗?
林氏环视了一周,雷鸣身后,十三个姨娘,个个花枝招展。
“这些年,我从来不管你纳妾,我也可以不计较她们进府,但是她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妄图爬上我的头顶作威作福!”
雷鸣突然想起来,这几年,后院里总会有人暴毙,或者流产,他信任林氏,所以从来不过问,一个妾而已,死了就死了,再纳一个便是了。
雷钧:“可是,玉屏性格沉稳,不可能会做出威胁你的事。”
林氏仰头大笑起来:“哈,她的确不会威胁我,可是她有了身孕,妄图生下庶长子。我本来已经为你相看了一个门第高的妻子,怎么可能允许她生下庶长子?”
雷钧:“你可以一碗药打掉啊,也可以告诉我啊!”
林氏乜了一眼雷钧:“告诉你?然后让你也来忤逆我?”
林氏想到,以前因为生活贫苦,孩子们也都体谅家里,个个乖巧懂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对,就是有了玉屏之后。
雷钧开始为了这个丫头忤逆自己,要纳她为妾。
她虽然出身不好,但也知道那些世家大族的公子少爷都是成亲几年以后才纳妾的。她不允许自己的孩子这么早纳妾,到时候就说不到好的亲事了。
可是,雷钧竟然为了要纳玉屏为妾,竟多次忤逆自己,连每日的请安也都敷衍带过,甚至还会缺席。
从那时候开始,她恨毒了玉屏!
“她当时是想告诉你的,我不允许,她就那样跪着,跪流产了,可怪不得我。”林氏默然的看着雷钧。
雷钧皱紧眉头闭上了眼,仿佛能想到玉屏当时的疼痛。
“那你又为何……”
林氏看了一眼雷鸣,“那你就要问问你的好父亲了。”
雷鸣双眼疑惑,“我怎么会知道?”
林氏:“玉屏当时晕倒了,你刚好进府看见,便派人把她扶进了厢房休息,你可记得?”
雷鸣点点头,他好像有些模糊的记忆了。“那又怎样呢?”
林氏:“你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说我心肠歹毒,你忘记了?”
雷鸣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林氏:“你说我心肠歹毒,杀害自己的亲孙子,不配做母亲,也不配做雷家的主母。”
雷鸣继续摇头。
林氏:“为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竟然说我不配做雷家的当家主母!你竟不记得了?”
林氏顿时觉得可笑至极。果然,只有被伤害的人,才会记忆犹新。施害者从来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雷鸣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林氏笑了起来,笑得停不下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辛辛苦苦几十年,你为了一个丫头,说我心肠歹毒,不配做雷家主母。那我就要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心肠歹毒!”
雷钧看着眼前的母亲,像看一个陌生人。
林氏看向雷钧:“玉屏是我派给你的没错,我是让她去伺候你,可没让她爬上你的床!她竟然还想着生下庶长子!你都还没娶正妻,她竟敢拿孩子来威胁我!她是什么身份?”
玉屏的母亲跪在地上:“夫人,奴才伺候您二十多年了,当年玉屏被指派给少爷的时候,您也说过会纳她为妾,可为何…”
林氏甩开袖子:“没有人能威胁我雷家主母的地位,谁都不能!”
陈西铭挥手:“把林氏拿下!”
林氏挣脱开押她的捕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挺着脊背,道:“不用,我不会跑。”
林氏没有跑,也没有动,因为她也想看看后面的几个坛子是怎么回事。
裴昭走到第二个坛子面前,将盖子揭开。
“因为你的母亲将玉屏放进了坛子里,你恨毒了你的母亲林氏,然后你挖了这一条暗道,修建了这一间地下室,将玉屏存放在路面。可是,除了玉屏之外,剩下的三十一个坛子里的人,都是你动的手,这又是为什么呢?”
见雷钧不说话,裴昭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