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墨资财八十贯者,死!”
杜煜额头汗如雨下,双膝颤颤巍巍,即将要摔倒在码头上。
码头上扛包的有近千号人,几百条船上还有五六千号船工。
零零碎碎加在一起,怕是将要有上万人靠码头吃饭。
从刚刚冯唐汉的遭遇来看,每日能够上下其手贪污腐败的钱财。
绝对不低于二百贯。
看起来不多,一年下来也有超过六万贯!
虽然上下各处都要分润一部分,但是落到杜煜手上一两万贯轻轻松松。
按照大明律的标准,绝对够抄家灭族,亲戚朋友、父母兄弟,死掉成百上千人!
“还请秦王殿下,给我等一条活路!”
杜煜跪倒在地,丝毫不顾自己三四十岁还向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磕头。
现在他的命可谓是全都在朱樉一念之间。
想要活命,就得放低姿态。
“杜郎中,不用如此。”
朱樉强行将对方从地上拎起来。
原本就内心冰凉的杜煜,反而感受到一线生机。
秦王没有直接说要上报朱元璋,想来是自己还有利用的价值。
“本王向来是爱惜人才,想来这世上能够统筹安排如此大规模船运之人,还是少见的人才。”
朱樉帮对方弹了弹官服上的灰尘,温和道:
“更何况,如今大军出征在外,还需要杜郎中这样的人才,来为国效力。”
杜煜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小心道:“秦王殿下说得对,大军在外,我等还需为国效力,为圣上分忧。”
“这些年,你也捞了不少吧。”朱樉半侧着身子,看向远处的千帆林立,无数人在码头、船舶间来来回回。
“收手吧,否则勿谓言之不预。”
“是!是!是!”
杜煜连忙点头保证道:“小人今日就让那些蠹吏收手,往日贪墨的钱财尽数交付宫中!”
随后又有些问难:“不过他们贪墨的钱财,估计都花得差不多了,能够追回来的,可能并不多。”
小吏们从船工、力工们身上吸血得来的钱,大头还要上交给杜煜这样的中层官员。
真正能够到手的,其实并不多。
随便在应天城内买点、吃点、喝点,也就花光了。
“这码头上,有多少人沾过这些钱?”
“每个人又分到过多少钱,写个册子给我。”
朱樉看也不看杜煜道:“别告诉我,这种事你不会留一手。”
杜煜这样的人,绝对在手上留有一本账目。
用来在今天这样的场合自救,或是拉别人下水。
“殿下吩咐,小人定然做好。”杜煜回答道:“账目今晚,就能够送入宫中。”
“杜郎中你操持航运这么多年,确实也有点才能。”
“本王会先向太子禀告此事,不过父皇肯定也会知道。”
朱樉点拨道:“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这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其实老朱如今对官吏的处罚力度,还远未达到洪武晚期的那种程度。
其实是一些本该判处死刑的大罪,基本上也都会酌情减为流放。
贪污这种事,在明初非常多见。
因为此时中低层官吏,还是以前朝培养出的人为主。
这些人在元末的那口大染缸内待了那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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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能够给老朱办事,操持朝廷各方面事务。
但上下其中贪污腐败,逼良为娼,侵蚀农田的事情也没少看。
对这些,老朱基本上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如今大明的重心,还是军事斗争为主。
北元虽然多次被打崩溃,甚至连上都也被打下来。
但是他们在草原上,依然控制着数百部落,乃至于在西域也有无数的力量。
更别提如今正在进行的明夏战争。
明升的夏国,占据着川蜀、云贵还有荆湘的部分地区。
不将之击溃,就难以稳定西南。
高原上的乌斯藏宣慰司,虽然也被人到应天府寻求册封,不过明军还没有真正打到高原地区。
不打上一场,想来也没法将这片广阔的西南宝地,彻底纳入大明的统治秩序。
“多谢秦王殿下,殿下宅心仁厚,下官莫不敢忘。”
杜煜弯下腰拜道:“若有所驱迟,属下绝不推辞!”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朱樉不会闲着没事帮自己。
绝对是想要用自己,才会冒着风险向皇上求情。
虽然是被利用,杜煜却反而松了一口气。
毕竟无论是什么时候,有利用价值才能够活下来。
当你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那也就该去死了。
“杜郎中,本王年少,有些事就直说了。”
朱樉直视着他说道:“你们一年上下其手花尽心思,才能得多少钱?”
“十万贯?”
“这点钱,本王根本不放在眼里。”
“甚至还瞧不起你们,如今大明初建,老实说赚钱的路子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