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人,我会将您的话带给哈密王。”
布卜帖木儿右手抚胸,微微躬身:
“除此之外,我还有个小小疑问,不知将军可否解惑?”
张二虎眺望远处还弥散着硝烟的城墙,心不在焉敷衍道:
“你问吧。”
他手中最金贵的炮兵们,已经挖掘好椭圆形的迫击炮坑。
炮兵们正用力踹着迫击炮的座板,将地面给压实。
以免炮击的时候,因为后坐力而出现炮身晃动。
炮兵配属的观察员们,则是边计算距离,边查询三角函数表,准备调整迫击炮仰角。
“可汗...不....是归义王,他如今过得如何了?”
布卜帖木儿,和故元皇帝、如今的大明归义王,是叔侄关系。
爱猷识理达腊的父亲妥懽帖睦尔,是他的兄长。
去年从岭北逃亡后,布卜帖木儿午夜梦回战场,时常会想到当时临阵逃脱的爱猷识理达腊。
如果当时皇帝没临阵逃脱,又有丞相压阵,他们是否还会败的那么凄惨。
十万大军,一战而没。
因而布卜帖木儿心中,对丞相是无尽的愧疚,对爱猷识理达腊则是无边的怨恨。
他甚至不再想称呼爱猷识理达腊,一声可汗,而是叫他归义王。
“归义王日子可比咱舒坦多了。”
张二虎冷哼一声,不满道:
“在应天府大宅子住着,美人美酒没日没夜的伺候着。”
“哪像咱,万里迢迢跑到这沙漠里打仗。”
张二虎简单的脑回路,想不明白。
他们都已经彻底打败北元,为何还要养着他们的皇帝。
而不是直接像以前那样,拉到太庙杀了祭天。
其实这也是老朱为代表的中央朝廷,和朱樉这样的边地藩王。
在传统华夏地域外的各种胡地,日后实行哪种统治的争端。
以朱元璋为首的传统士大夫地主集团,只想经营好传统华夏领土。
对于胡天边塞,只要不闹出乱子,随便当地领主怎么治理。
也就是羁縻统治。
以朱樉、朱棡为代表的新兴藩王集团,因为老朱开疆令的诱惑。
更加倾向于扫平边疆的统治者,然后派出官吏,实行直接统治。
因此,朱樉在张二虎临出发前,曾经偷偷和他说过。
如有可能,尽量不要让哈密王、土鲁番王,这些西域蒙古王爷活下来。
这也是张二虎对布卜帖木儿不假辞色的原因。
他一点都不想让哈密王投降。
如果哈密王真的乖乖将城池献上。
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归义王,当真是忘了孛儿只斤家的荣耀吗?”
布卜帖木儿眼中饱含泪水。
曾经纵横万里,打遍欧亚无敌手的黄金家族后裔。
竟然也沉溺在温柔乡、英雄冢内。
布卜帖木儿又想起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真要说起来,历代元帝又哪个不是如此?
除了世祖忽必烈,能征善战,文治武功外。
后来的十几位元帝,全都横征暴敛,只顾自己享乐。
否则元廷,又如何能够不到百年便轰然倒塌?!
默默拭去眼角的水花,布卜帖木儿向张二虎请辞。
“将军大人,多谢您告知归义王的情况。”
“我祝您和您的军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布卜帖木儿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现在是镇哈梅里的使者身份。
对张二虎的祝福,就是对自己的诅咒。
反正他早就活够了,每天夜里,他都恨不得当时,和丞相一起死在草原上。
张二虎没多理这位内心戏丰富的蒙古王爷。
摆摆手,让他赶紧滚。
然后才找来负责炮兵作战的陆宗宇。
“宗宇,这场攻城战,炮兵可是绝对主力。”
张二虎拍拍对方的肩膀:
“要是能够从城墙上炸开个缺口,咱们攻进城中可就容易了。”
陆宗宇,朱樉的首批弟子之一。
和痴迷于各类科学原理和经济学理论的郭兴汉不同。
他只喜欢玩炮。
在第一次接触火炮后,就爱上了这个冰冷又火热的家伙。
并且决定将自己这辈子,都用在火炮方面。
朱樉也就写了一本炮兵战术小册子,让他自己拿着去琢磨。
“指挥使,哈密城高三丈,宽四丈,想要炸开豁口,单凭我们现在带着的中小口径火炮,恐怕做不到。”
陆宗宇在棕红色的袍服上,擦了擦刚刚摸过火药包,而变得黝黑的双手。
给张二虎,指了指远处的哈密城墙。
“不过我们可以先用火炮,扫平城墙上的城楼、垛口。”
“然后再派先锋兵,带着炸药包,去炸开城墙。”
哈密城墙是夯土和石块组成,横截面呈现梯形。
装药不过一斤多的迫击炮弹,更多还是依靠破片杀伤。
爆炸威力,也就能在土墙上炸出一个不到四十厘米的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