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珠炮般的发问,听得李钧瞠目结舌,下意识连连点头。
“剩个什么?”
“信,当然信了。”
苏策不屑道:“那次要不是余沧海足够废物,连反水都反不明白,要不然你小子早就被别人坑死在里面了。”
被喷了一脸口水的李钧根本不敢反驳,只能硬着头皮小声道:“我这不也是担心如果太明目张胆的话,会给您老人家惹麻烦呀。”
苏策指着李钧的鼻子骂道:“你宰了罗天那群人之后,难道不知道阁皂山还有个罗城在倭区?如果知道,你当时就不应该直接返回犬山城,而是该立马派人去摸罗城的下落,摸清之后,先下手为强!反正都得罪了,那就一个不留!如果你当时小子一次性把阁皂山的人都收拾干净了,还能有后面的事情发生?”
李钧嘿嘿直笑,坐在苏策对面的身体探起大半,恭恭敬敬为老人再递上一根烟。
“你以前讲过规矩?”
李钧吐出一口悠长浊气,脸上露出畅快至极的笑容:“您老放心,这事我拿手!”
苏策话音陡然一沉,“至于咱们爷俩.”
不等他话语说完,李钧便抢先出声:“先砍了人,再问前程!”
“好!”
苏策大笑一声,“从今天开始,你们犬山城百户所的行动直接向老夫一人负责,其他任何人无权指挥,你也不用理会!钱凤庭会在情报方面全力支持你,要什么装备你也可以直接跟鬼王达说。”
“明白!”
李钧起身肃立。
“现在儒教门阀的人还没到,在这之前,你先去把一个跳梁小丑给老夫收拾了。”
“谁?”
“明智清秀。”
李钧离开书房之后,苏策缓缓从座椅中站起,转身负手,仰头凝视那副倭区全图,
“看了这么多年了,还没看腻啊?”
一个中正平和的温润声音突然响起。
听着这熟悉无比的声音,苏策根本不用回头,便知道来人是谁。
“看来你是又想挨揍了啊,忘记以前不敲门就进老夫书房的下场了?”
“哈哈哈哈哈,那次之后,我在宣慰使衙门躺了足足一个月,当然记得了。”
李不逢笑声爽朗,“不过您别说,我还真有点想再体验一次,毕竟以后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嘿”
苏策微微侧头,一根烟便已经恭恭敬敬的递到嘴边。
李不逢脊背微躬,右手捏着一簇火苗,左手弓掌护卫在侧。待香烟点燃之后,他后退一步,郑重其事的对着苏策拱手行礼。
“这些年,多谢您老的照顾了。”
“我可没照顾你什么,你是吏部的贵子,我是兵部的丘八,大家都不是一个系统的。倒是在别人眼里,我苏策可是一直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那都是愚人的想法,明眼人可说不出这样的蠢话。如果没有老爷子您的照顾,我恐怕早就死在别人的刀下了。”
“你也别太自谦了,你一个儒序四的罪民区宣慰使,谁敢动你?”
李不逢依旧躬身,深埋的头颅下传出清朗的声音:“鸿鹄敢,门阀敢,新东林党更敢!”
“哎。”
苏策无奈叹了口气,挪步靠近,在李不逢面前站定,伸手揽住他的手肘,“行了,起来吧。”
“真要走了?”
李不逢直起身来,点了点头道:“吏部调动的公文已经通过黄粱梦境下达了,要求我三日内启程返回本土述职。”
“新东林党这些王八蛋,吃相是真够难看的!”
苏策愤愤不平骂道,反倒是李不逢神情洒脱,轻笑说道:“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苏策张了张嘴,有心劝解,可最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了拍李不逢的肩头。
“回去了也好,倭区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没什么好值得留恋的。有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老夫一并帮你处理了。”
李不逢笑道:“是有一些小事,不过已经安排好了。”
“是犬山城的杨白泽,裴行俭的学生?看来你之前去见李钧就是为了这个事情?”
李不逢见苏策一口道破他的盘算,脸上却不见半点意外,恭维道:“果然在倭区,就没有什么事情能瞒过您老人家。”
“你拍马屁的技术还是这么烂,以后回了帝国本土怎么讨上司的喜欢?”
苏策笑骂一句,接着说道:“裴行俭和你,都是为数不多能进老夫眼睛的读书人,新东林党里要是多点像你们这样的人,帝国也不会弄成现在这般乌烟瘴气了。”
“我和裴行俭要是进了新东林党,也就入不了您老的眼睛了。”
苏策闻言一愣,随即莞尔笑道:“这倒也是,那潭污水的污染性确实够强。”
“如果他这次选择要离开倭区,您老真的会给他一条活路?”
李不逢突然开口问了一句看似没头没尾的话,可苏策却明白他的意思。
“当然,老夫说话向来是一个唾沫一个钉。”
苏策面露感慨:“不过如果他做出那样的选择,我会很失望。”
“失望重振武序的希望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