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春雨缠绵在头顶,从歪斜破烂的瓦片里落下来,滴滴答答的洇湿了大片地面。
完整的屋舍里有两间屋子,只有一间门窗完善不漏雨,村长吩咐将其留给老人和年岁尚小的孩子,仅剩的男人们连夜拖着疲惫的身体修屋顶找瓦片,剩下几个还有力气的女人被要求去打理不远处坍塌一半的屋子。
村长说:“如果真的有天花,谁得了病,就去那边的屋舍里住着。”
无人回应。
女人们心中害怕,但还是打起精神过去收拾那仅剩的一半屋舍。
宋楚烟被带着走进里间,还没进门,赵桂花突然尖叫起来:“肖瀚!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脑袋这么烫?难道,你得了……”
“快把他送出去!”
王春梅跟着尖叫,一时之间,以肖瀚为首,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潮水一样退到墙边。
肖瀚目光呆滞的站在正中央,看着一双双惶恐的眸子,尚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脑袋晕乎乎的,他迷迷糊糊看见宋楚烟和徐妩:“阿娘,楚烟妹妹……”
“别靠近他们。”沈奕川更快的拉住了肖瀚的手腕,扶住他的肩膀,“我来照顾你。”
“快出去!”王春梅还在怪叫。
“奕川,我们还不知道肖瀚是不是天花,但你既然已经碰了他,就不许再折返回来了。”村长说。
沈奕川回头看宋楚烟。
宋楚烟的眼眶有点红,还是担心肖瀚的安危,也担忧细雨绵绵哥哥会不会生病。但天花的传染性太强,徐妩身体更差,年岁大染上更容易出事。
她抬手拦在徐妩的面前:“我会照顾干娘的,哥哥放心。”
“嗯。”
沈奕川见她如此懂事,当即带着肖瀚离开房间,去隔壁坍塌一半的屋舍里照顾肖瀚,打扫的女人们给他们留下被褥和打扫的器具,匆匆离开。
两间屋子隔着十几步路。
宋楚烟悄悄打开了窗户的缝隙看沈奕川收拾屋子,身后传来徐妩的低泣:“都是我们不好,小时候把瀚儿捧在手心里,吃不得苦,经不住风。咱们才住进客栈多久,竟就染上了天花……川儿也是个小娃娃,哪里能照顾好他呀,吾儿……怕是不成了。”
徐妩捏着帕子低声哭泣。
宋楚烟赶紧小跑过去,抱紧她:“干娘,肖瀚哥哥肯定能没事的。”
“你哄我。”
“才不是,我向干娘保证,肖瀚哥哥一定会好起来的。”
宋楚烟拍胸脯保证。
旁边就是镇子,只要能弄来一点草药,一定能度过这次难关。
“你一个五岁半的小丫头能保证什么?嘴皮子一张,就能治好天花了吗?”王春梅站在门口打扫,还不忘冷嘲热讽,“咱们手里吃的东西也都不多了,得了天花的人不如别吃了,省省粮食。”
“怎能如此!”徐妩惊讶的抬起身,又是一连串咳嗽,急的双颊通红,“生了病的人更是要滋补,若是不吃,那才是真真死定了!”
“本来得了天花就是要死的!要怪,只能怪你儿子运气不好,偏偏沾染了这种病!”
王春梅甚至还嫌恶的朝里面啐了一口。
她才和丈夫分开,又因为之前被贾明欺骗的时候刺痛了心,最近说话愈发的狠毒。
徐妩气的浑身发抖,指着王春梅的手指颤抖不已,却是一句脏话都说不出口,反倒把自己气得喘不上气,歪歪斜斜的倒在了杂草堆里。
宋楚烟赶紧给她顺气。
门外,还传来王春梅的冷笑:“我们两家向来不对付,我家成了这副模样,你们怎么能好好的!也该吃吃苦了!”
宋楚烟冷眼扫去,气势不输她。
“王婶,嘴上留德,小心风水轮流转,灾厄到你家。”
“我呸!你个妖丫头竟然诅咒老娘,老娘今个儿不打死你……”
“闹什么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个丫头不对付,跟我走!”赵桂花听不过去,将王春梅拽走,临走时,还狠狠指了指宋楚烟,“你也是,少说两句吧。”
宋楚烟气鼓鼓的别过脸,懒得理她。
凭什么王春梅就能指着鼻子骂她们?
她还嘴反而还不行了!
她不爽,却也记挂着正事,夜晚和徐妩商量了一番想去镇上找大夫,徐妩本想跟着她去,可宋楚烟却小声说:“干娘要是病了,我和哥哥又要多操心一个人了。而且,我以前也得过天花,不怕的。”
她其实不知道原主有没有得过。
但就算得了,她也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徐妩被她说服,将身上仅剩的碎银都偷偷给了她。
夜半三更,春雨暂歇。
宋楚烟肩头挂了个小包袱,放着点衣物和饼子用作在外逗留的物资,偷偷出了屋子,去看两个哥哥。
沈奕川不许她进去,隔着半面坍塌的墙跟她遥遥相望。
“你不能一个人去镇子上,快回去。”
“不要——”
宋楚烟拖长了音,紧紧抿着嘴,“我一定能找到治疗的药方。”
沈奕川还想劝阻,宋楚烟却将怀里的吃食扔给他,认认真真的跟他说该怎么治疗得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