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落下,季国蘅旁边的顾南风如同遭受了莫大的屈辱一般,转头望着她,咬牙道:“大小姐未免太信口雌黄了,空口白牙一张嘴就说我这图是假的,未免太寒了人心。”
碍于季国蘅在场,顾南风言行不敢太过放肆,若是面前的人是上辈子嫁他为妻的那个季安宁,他可容不得她的半句质疑。
此刻怕是巴掌已经扇在了脸上。
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攥紧,顾南风压下心底怒火,冷笑一声:“我四处奔波重金求来的这山水画,绝对不可能是你口中的假货,莫不是大小姐见我这礼物将卫将军的礼物比了下去,就急着来抹黑我吗?”
他冷哼一声,装作一副清高模样,道:“我顾家虽没落,但终究有东山再起的时日,我还不至于用假货来糊弄岳父大人!”
顾南风脸上满是自信神色,坚定不移地相信这山水画是真的。
另一边,季雨凝也满脸羞愤,声音委屈地开口:“姐姐,南风好歹是我夫婿,怎么可能用假画做回门礼,姐姐行如此行径,莫不是故意给我们脸色看,为难我这个做妹妹的不成!”
三言两语,在季雨凝的口中季安宁又成了编造假话为难妹妹的恶毒妇人。
季安宁嘴角抽了抽,懒得去和季雨凝勾心斗角。
她低头再仔细确认了一遍方才看出的端倪,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之后,她又抬眸看过去。
这次对上的是季国蘅迟疑的目光。
他后退一步,仔细看着,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他知道季安宁心思细腻,说出这种话,定是看出了些什么。
方才被这山水画震惊得失去了理智,季国蘅这会才慢慢冷静下来,犹疑地看向季安宁。
“宁儿,这画可是有何问题?”
季国蘅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犹豫着开口:“方才我盯着这画像看了许久,其中风格定是石观先生无疑啊!”
“父亲忘了,一个人的动作声音都可被别人模仿,更何况是作画风格。”
季安宁面色沉静,斟酌着语气一字一句地开口,条理清晰无比,一条一条地解释出她的想法。
“女儿从前在您书房中见过您收藏的石观先生画作,也仔细研究过一番,这幅画作无论是风格还是描摹都与石观先生几近一模一样,可若是单看线条而不一览全画,就可看出这墨迹的端倪。”
季安宁指着其中一处,又道:“这墨迹看起来虽然干涸,但最多也就有五年光阴,若是不信可以找专人来验证。”
“而石观先生已去世二十年有余,时间就对不上。”
季安宁手一划,指着画中一个不起眼的草丛。
草丛乍一看去画的惟妙惟肖,可仔细看,就会发现它根部凌乱,像是原先想要画一条小河,但临时改变主意覆盖线条改成了草丛。
季国蘅恍然大悟。
石观先生追求极致的完美,若是画错了定是毫不犹豫撕掉重画,断然不会强行改画。
这幅画,明显就不符合石观先生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