嘱咐了暖春一些话后,季安宁连夜便收拾了包袱,第二日一早便让那小厮带她快马加鞭去了城郊驿站。
到驿站外面,季安宁翻身下马,身上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骑装,拿着包袱便径直进了驿站。
院子里人不少,但看起来都十分面生,她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向四处看过去,目光一顿,在马厩前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白若天。
他双手背在背后,在一匹毛色极好的马前踱步,瞧着那马大口吃着地上草料,他脸上满是欣慰。
身旁仆从先看见季安宁,面色立马恭敬了几分,忙对白若天道:“白老爷,安宁小姐来了。”
闻言,白若天一惊,下意识顺着这仆从的目光看过来,和季安宁清亮眸光相对之时,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左右看了一眼,他立马快步迎上去,好半晌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安宁,你怎么来了?”
“舅舅,雍州的路不算远,而且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季安宁紧了紧肩上的包袱,目光坚定地回看着对面的人。
白若天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想要开口训斥,但奈何面前是自己亲外甥女,他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更舍不得板着脸训斥。
见季安宁执拗,他最后只得轻叹一声,悠悠道:“雍州路不远,但正值雨季,道路泥泞颠簸,不提路上有多难行走,就算。你到了那边,也怕是处处不适应。”
在他心中,这个外甥女娇生惯养长大,怎耐得住雍州的阴雨天?
说这番话,本意就是想劝季安宁回去。
听出话中意思,季安宁眸中毫无惧色,反而朗声开口道:“舅舅,你常年在外什么风波没经历过,别说风吹雨打了,明枪暗箭都防过吧?”
白若天经商的范围广,自然免不了触碰他人利益,在积攒财富和人脉的同时,也招致了不少的灾祸。
沉吟了一会儿,白若天微抿唇,不可置否。
“那安宁与舅舅血脉至亲,自然也有舅舅的几分血性。”
季安宁声音平和,但语气中是能听得出来的骄傲:“所以此次去雍州,我绝不拖舅舅后腿。”
最后一句话落下,仿佛和记忆深处的另一个明媚声音重合在一起。
“兄长莫要小瞧人,不过赛马罢了,我绝不拖兄长后腿。”
带着笑意的尾音犹如又响起在耳畔。
白若天怔然,一时间有些出神,他愣愣地看着对面这张和亲妹五分相似的脸,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季安宁才看见他轻叹一声,似乎将万千思绪掩下。
“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小池子中鞠了一捧水洗了洗手:“车队马上出发,过来吧。”
今日是车队休整的最后一日,季安宁也算来得巧,没过一会便集中所有人,带上东西出发了。
季安宁与白若天同坐一辆马车,她抬手虚虚拉开轿帘,看见马车旁边跟着走的队伍,队伍中有大多是汉人,但偶尔也有些面目深邃瞧着不像是中原人血统的人。
看来这些年白若天的队伍还在不断壮大。
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对面白若天也跟着投出目光,解释道:“前些年经过边疆时,那里战事已有起势,不少富贵人家家道中落,只得将府中奴隶遣散,这些奴隶无处可去,只得在边疆乞食。”
亲眼见过战事带来的灾难,白若天声音沉重不已。
但转而又想到卫青凌如今为平定边疆而征战,他看了一眼季安宁,忍不住夸赞了几句。
收回目光,季安宁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袖子,轻咳一声道:“他为国征战,自是值得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