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川书院的一间空屋里,阎芝和马玉看着天上的启明星升起,同时流露出一丝绝望的神色,阎芝长叹一声,轻声的道:“早听了白兄的话,也许就没有这场劫难了。”
马玉则绝然的道:“子曰:朝闻道夕死可也,我们为了学问留下,又有什么可怕的!”
阎芝打叠起精神道:“我却不如马贤弟看得明白了。”
马玉翻了一个好看的白眼,道:“姐姐还是叫我妹妹吧,这贤弟我是当得够了。”说完抖了抖身上的青衫,咬牙切齿的道:“倘有来生,我绝不把裙子脱下去,再想穿上却是不能了?”
两个人正说话的工夫,屋门打开,一个瘦弱的青衫学子提着一个大食盒子进来,拱手道:“阎兄、马贤弟。”
阎芝、马玉都站起身来,整了整本来就整洁的衣裳,向着来人还礼道:“奉孝(郭兄)。”
这瘦弱的青衫学子正是山长郭隐的儿子,郭嘉郭奉孝,看到阎芝、马玉整理衣冠的动作,不由得流露出赞赏惋惜的神色,长叹摇头,拉着阎、马二人坐下,把大食盒子打开,将里面酒菜取了出来,斟满了三杯酒道:“嘉与二位,同心同意,学海相知,却没有想到……竟有今日之别……嘉敬二位一杯,只望他日与二位再做兄弟!”
阎、马二人也同时举杯,强忍泪意,与郭嘉共饮了一杯,随后马玉摆手道:“我们不说那些烂事,只来饮酒!”
郭嘉一辈子放浪任行,惟好醇酒美人,此时虽只一杯下肚,但是激动的胸口不住的起伏,大声叫道:“二兄皆是潇洒之辈,我郭嘉自认放浪,比起二位来,却是差之千里!瑞树说得对,我们只来饮酒!”
三个人也不吃菜,片刻工夫竟将一坛浊酒喝了个干净,郭嘉酒喝得多了,不由得击爵唱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阎芝、马玉二人也跟着唱道:“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三个人把《诗经?鹿鸣》一篇反来覆去的唱着,唱到最后,三人同时落泪,此时天边太阳缓缓升起,郭嘉被金色的阳光晃了一下眼睛,不由得跳脚骂道:“恶日如此可恨,竟将那毒光催来,待我寻箭,把它射下来!”说完又大声唱道:“时日曷丧,予及如偕亡!”
郭嘉、阎芝、马玉三个人大呼小叫,早就惊动了看守,只是那郭嘉是山长的儿子,那几个看守也不敢多言,等到郭嘉唱‘时日曷丧,予及如偕亡’的时候,傻子都知道他是在骂司马芝,那几个看守实在听不得了,只好壮起胆子叫道:“不许喧哗……。”下面的话没说出来,就被郭嘉一通臭骂给骂回去了。
几个看守正在为难的时候,一个威严赫赫的声音斥道:“胡闹什么!”随着叫声,司马芝带着十几个亲信的学生走了进来,几个看守强笑道:“司马山长,奉孝在里面喝多了。”
司马芝眉微皱,他对这个郭嘉也实在是触头,这个家伙平素就是一张利口,一条毒舌,一但喝醉了,仗着酒盖脸,不管对谁,都敢辱骂,他是郭隐的儿子,书院里又不能处置他,实在有些难办。
司马芝心道:“我是郭家小子的长辈,要是被他骂上一顿,实在是没脸见人了。”想到这里,回身道:“伯达,你带人把奉孝给送回去!”
司马朗此时翩翩少年,英气逼人,只是听到司马芝的话不由得一脸的苦像,心道:“老叔你真会安排人,你怕郭奉孝骂你,我就不怕吗?”只是这会也不敢不
听,只得招呼了两个人过去,推开门先陪了一个笑脸:“奉孝……。”
“咄!你这贼!”郭嘉看着司马郎历声叫道:“你读书比我好吗?你见识比我高吗?哈、哈、哈……我甘愿居妇人后,我甘愿居妇人后!”
外人听来,郭嘉只是在胡言乱语,但是司马郎却明白,郭嘉在骂他们叔侄嫉贤妒能,只是这个骂司马叔侄实在是冤枉,司马芝真的就是刚正不阿之辈,只是刚正的有些过迂了,本来阎芝、马玉二人表现出来的学识,让司马芝非常欣赏,想要收入门下,这才派人探查她们的底细,却没有想到查出来的,却是两个人竟然是女人。
而查出是女人之后,司马芝也没有想着就要赶尽杀绝,而是把这件事告知了郭隐,想着借着郭隐之手,把他们赶走就完了,却没有想到阎芝、马玉竟然不走,而她们两个的身份又被司马家的下人传得全书院都知道了,背后对书院的攻击越来越重,司马芝这才不得不出手的。
司马朗知道这些事和郭嘉说也没用,只得哄道:“奉孝,山长还在病中,正等着你呢,却回去吧。”
郭嘉看着司马朗,眼睛眯起,突然露出笑意,点着司马朗道:“伯达兄,原来是你啊,小弟我再说一句话,就一句,你看行吗?”
司马朗心道:“只要你肯走,十句我也让你说了就是了。”
司马朗尽量让自己笑得亲近一些,说道:“好,好,贤弟只管说。”
郭嘉回过身去,对着阎芝、马玉二人深施一礼,他已经喝得摇摇晃晃了,一礼下去,险些摔倒在地,司马朗急忙伸手把他扶住,这才没有摔倒。
郭嘉推开了司马朗,对着阎芝、马玉道:“二位兄弟,郭嘉不是没有办法救你们,我这里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