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明显被将军听进去了,他脸色很快变得谨慎起来,低头思索了下,默默点头,附和道:“这话倒是在理。”
郭蔷松了一口气,来了半天,胸口里终于开朗了很多。
将军起身,领他回到书房,果真写了一封手信,最后盖上了自己的私章,将信掷到桌边,道:“早去早回。”
郭蔷赶紧拿过来,应声道:“夫君放心,奴才一定把事办好,回头流苏院有事,奴才再来跟您汇报。”
说完,将军点点头,她转身就走了,并没有注意到将军的眼神复杂。
怀中揣着将军的信,腰上带了将军的腰牌,她觉得此刻走在这皇宫的宫道上,从来没有这么大底气。
果然,还是将事都说出来,劝将军亲口同意,才能免去一些麻烦,不然自己走到哪儿都偷偷摸摸的,总有一天阴沟里翻船。
几重宫门都顺利放行,她坐在东宫管家给安排的马车里,一路上放心的很,马车车夫知道溧阳长公主府的路,还省的她操心路线了。
大约一刻钟后,马车停住,外面车夫高声道:“公主府到了,郭姑娘自己进去吧,奴才给你叫门去。”
“好。”
她答了一句,掀起车帘走下来,眼前是宽大的一座府邸,门口两个石狮子威武雄壮,深红色的大门上镶嵌了一些珠宝,门楣上公主府的字样格外显眼。
看来这溧阳长公主很受宠。
里面探头出来个门房,她赶紧上前说了自己的来意,将将军的腰牌给他看了,他这才将大门打开,“请公公进来吧,公主正在房间看书呢。”
她点点头,跟在对方后面,往公主府的内院走去。
一路上碰到很多使唤丫头,都是十五六岁年纪,一个个的穿红着绿,挽着双头发髻,模样俏皮灵动,见了她这个宫里来的人,一个个好奇的盯着她看,丝毫没有宫里那种压抑庄严的感觉。
从这下人的身上,就能看出公主是个好相处的人,她心里更有底了。
来到公主书房门口,门房退下,有个小丫鬟拿了郭蔷的腰牌和手信,进去里面通报,一会儿就出来了,“公主让公公去屋里说话。”
郭蔷礼貌道谢,清咳几声走进书房,一眼就看到一家硕大的书架,一个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女子正背身而立,从背后看去,她腰身纤细,露出来的一截脖颈也白皙透光,如云的乌发并没有束起,而是随便用一条丝带拢了,更显得飘飘若仙。
“流苏院奴才小郭蔷,拜见溧阳长公主。”
她赶紧下跪行礼,对方转过身来,果然是一脸纯真柔和,手中正拿着将军的手信,道:“快起来吧,这里不是皇宫,公公不用行此大礼。”
对她这样一个没什么地位的小姑娘都如此有礼,郭蔷对对方的印象更好了。
“公主,流苏院里秦国质子病重,苏公公实在没有办法了,所以才托奴才来找您去看看,将军夫君也是允许的,只是不知公主是否方便?”
她言语有度,神色恭敬,对方静静地听着,眼睛在她身上打量了一圈,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笑道:“苏公公与本公主有过几面之缘,那质子本公主也见过,不是个惹事的人,但他们处境尴尬,宫里未必肯有人帮忙,能派你出宫办事,可见你是个值得相信的人了。”
郭蔷不知道她为何这么说,只能嘿嘿笑了几声。
这一笑,仿佛晨曦的阳光透过窗帘,一口贝齿洁白滢亮,嘴角微微泛起两个小梨涡,不像小姑娘,倒是像个谦逊的少年。
公主见状,眼里的笑意愈发深了,“本公主这就跟你去。”
说完,她让管家准备马车,随郭蔷进宫。
很快来到流苏院,苏公公听到动静,赶忙跑着迎了出来,神色间既惊讶又欣喜。
没想到小郭蔷这么快就把长公主请来了,他刚才还在担心呢。
张良依然昏迷着,脸上有异样的潮红,额头烫的厉害,被苏公公放了个凉水浸透的布巾降温。
公主上前看过,给对方把脉,又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眉头便皱了起来。
“这糊涂太医们!”
旁边有张之前开药的方子,她看了看,不满道:“质子身体弱,出现发热之后只可用药徐徐降温图之,让热气慢慢发散就好了,怎能用蛮药压制呢?”
郭蔷在旁边听着,心里有些着急,问道:“那公主,如今质子的身体……”
“他的身体比之前更不好了。”
公主叹气,又伸手往下撩了撩对方的衣襟,男子的胸膛袒露在她面前,还是带着一层伤疤的,她也没有嫌弃,仔细观察了伤口的程度,她眼底有同情的神色闪过。
质子在异国总是不受待见的,她还没离宫时就知道九弟喜欢欺负他,也隐约听见些姑姑对质子做的事,但她性情温和,不喜欢掺和这些复杂的关系,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如今亲眼看见这惨状,才觉得九弟跟姑姑过分了。
她带来了一只小药箱,打开后取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放在火上烤了,慢慢的将对方身上那些腐肉割下来,神情认真,仿佛自己不是公主,只是个已救人为己任的医者。
郭蔷和苏公公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都有对公主的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