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独眼他们,早就回来了,说是咱们那个小亭长选上了?”
“打谷场那边一炷香以前就完事儿了,回来那几个,也捡了瓜枣,不算失落。”
“今天选亲的,亭里几十家,哪家也没亭长这么大的声势啊!”
“这小子,今天倒也骑上了高头大马,看上去神气得很啊!”
隔着院子,各家户大呼小叫的,分明是各说各话,却又聊到了一处。
大意无非是对这支吹拉弹唱的队伍,很感兴趣。
一帮子人,早就通过独眼老卒老周和提前回来的那些少年嘴里,知道了沈越在县里选上了亲的事情。
换做是别家,大家最多也就是看个乐呵。
但换做是沈越这个小亭长身上,大家甭管说的话多么酸溜溜,心中其实都是高兴得很。
自从沈越继承了这个亭长之位后,为汜水亭的百姓解决了不少问题。
所以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愣是积累起了比他父亲还要高的声望。
古时候的婚礼,本就是在傍晚举行。
得知沈越在沛城选亲成功后,各家户便是再穷的,也从自家的菜油里分出了一盏,找了几块破布几根松枝,在自家门前陆续插上了火把。
这就导致,沈越的迎亲队伍在进入村子的时候,甚至连火把都不用点上一根,一路几乎是明火执仗的,就从村东到了村西。
一路上,沈越不住的跟村中众人打着招呼,看起来极受欢迎。
原本已经有些气鼓鼓的段蓉蓉,在那些呜咽乐曲当中,隐隐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顿时升起了好奇心。
将车窗上的帘子再次掀开了少许后,透过缝隙,他却是看清楚了外面的景象,不由得吃了一惊。
自己所选择的这个夫君,似乎在所属的辖地之中,很受欢迎?
从外观上来看,怎么也看不出来,沈越竟然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
便是父亲大人在沛城当中,也未必能受到如此热烈的夹道欢迎吧?
他一个还不到及冠之年的少年亭长,是怎么做到的?
段蓉蓉掀开帘子的举动,惹得沿路上那些有心人的关注。
不少人立刻就将目光投了过来。
“那便是县尉家的千金?简直太美了。”
“若是能让我也娶上这样一个妻子,就算是让我短寿十年,我也干啊!”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你也配?”
“赶快回家去找你家那母老虎吧,在凶横这
一点上,说不定你家刘大娘子倒是能跟这位……”
不知道是谁嘴欠,居然开口闭口将段蓉蓉的‘赫赫威名’和‘母大虫’的外号,给抖落了出来。
人还没到,村子里的那些人,就已经先一步知道了她的‘能耐’。
好在那些村民也算机灵,立刻就将嘴欠的家伙拉到了人群当中。
除了少数几个靠得近的,谁也没听到他说了什么。
倒是段蓉蓉耳朵比较尖,虽然没有听全他们所说的话,但还是听到了‘母老虎’之类的字样。
原本逐渐开朗起来的脸色,便是再次阴沉了下来。
“刘叔,加快点速度,让沈越不要再拖拉了!”
她将窗帘落下,随后冷冷的朝着外面说道。
赶车的老卒,自然要以段蓉蓉马首是瞻。
听到段蓉蓉的要求之后,他立刻就抽响了鞭子。
沈越本来还在马背上抱拳朝着两侧恭喜的人回礼,忽然听到身后的车轮声开始变快,顿时一愣,下意识向后看了过来。
紧接着,他的大黑马马臀上,就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大黑马早被沈越唬得不敢胡来,此时遭受重击,愣是调转马头,朝着后面看了一眼。
发现不是沈越
拍的马臀,这憨货立刻就瞪圆了眼睛,打了个响鼻之后,一点加速的意思都没有。
这模样傲娇得很。
后面拍马的军卒,等于是蹭了一鼻子灰,一张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还没等他提起手想要再跟大黑马来一记狠的,就被身侧另一个军卒拉住。
“你小子怕不是疯了,这大黑马可是县尉大人的心肝宝贝,你也敢这么狠命的打?”
就这么转头的功夫,大黑马已经跟他们拉开了少许距离。
这军卒冷哼了一声,才算在同伴的劝解之下,放下了自己扬着鞭子的手。
好在沈越也没跟他们较真,只是朝着后面看了两眼,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主动松开了马缰绳,将大黑马的速度,加快了少许。
村子本来就不大,转眼的功夫,已经是横跨了整个村子。
沈家毕竟两代都坐着汜水亭亭长的位子,家中宅院虽然也是乡下土坯老屋,但是院子的面积要大得多,上下三间房看着也有点规模。
院门前,汜水亭的那些小吏,凑到了一起。
他们自觉得很,不等沈越回来,就已经将老屋归置得差不离了,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凑来了那么多的红布,愣是把落破的小院子,拾掇得如同新起
的院落一样。
屋子里面昏暗的灯光,将窗棱上的红色喜字映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