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你欺人太甚!”
隔着四五米的距离,钱飞武拎着长棍,一脸激愤的咒骂道。
但是任他再怎么激动,此时也不敢出手。
因为此时钱德,还在沈越的手上。
或者不如说,是在沈越的脚下。
作为汜水亭唯一有真正官身的人,沈越这会儿的表现,嚣张无比。
他几个大耳光把钱德扇得头晕眼花,根本无力反抗之后,反手就把钱德给掀翻在了地上,紧接着一只脚踩在了钱德的胸口。
当然,这只是他的前期准备动作。
真正让钱飞武乃至于周围众人全都紧张无比的,是他手中的那把短刀。
此时这把短刀,已经被沈越给按在了钱德的脖颈上。
以大秦律,沈越这个亭长,在本亭当中,是有资格佩刀的。
只不过,因为各县县衙的执行程度不同,大部分的亭长平日里也不怎么敢动用铁刀。
所以这律例,形同虚设。
律例中,倒是对于刀的形制并没有什么要求。
但这并不影响,沈越将这
把短刀的存在,利用到了极致。
“沈越你个王八蛋,赶快放了我爹!”
“有张捕头在这里,你敢!”
看着沈越的动作,钱飞武几乎是睚眦欲裂。
沈越的举动,除了让钱飞武震惊之外,更是吓到了周围的那些家伙。
本来正在厮打的两亭之人,这会儿全都停下了动作。
就连死命拉着捕快们的汜水亭众人,也是松开了自己的双手,瞪大了眼睛。
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看得出来。
此时的沈越看似脸色淡然,但眼底已经蓄满怒意。
他手里的短刀,随时都可能真的向下。
这把短刀,单单是从外表上看起来,便是寒芒阵阵,怕是吹毛即断。
只要沈越稍一用力……
“沈越,你不要乱来,钱德也是吃国家俸禄的,跟寻常百姓不同,你若是贸然将其伤了,这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放了他,对你我都有好处,不过是打了一些铁刀罢了,算不上什么要命的罪过,你跟我回县衙说明情况,县令大人必然可以从
轻发落。”
张楚毕竟常年带刀,好歹算个武人。
这会儿看到沈越的举动之后,他立刻就意识到,沈越竟然真的起了杀心。
张楚顿时眯起了眼睛,朝着沈越警告道。
本来此处形势一片大好,他只需要按照跟钱家父子商量好的一样,抓了沈越和那些敢带刀的家伙,回去县衙便是大功一件。
哪成想,沈越竟然铤而走险,做出了这番姿态!
这个钱德,简直愚蠢至极!
换做是旁人被沈越挟持,张楚或许根本不会在意,几个乡间小民罢了,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但是钱德这个货色……
张楚恨恨的看了钱德一眼,眼底满是恨铁不成钢。
能跟这货搅和到一起,还不是因为收了这厮太多的好处,又被钱飞武那小王八蛋以此相胁。
要是真没能护住钱德,钱飞武那小王八蛋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自己这捕头的职务坐了太久,早该向上挪一挪。
眼看着县尉似乎有升迁的希望,他也就有了晋升的可能,如果在这个
时候,被钱飞武插上一杠子……
就这么短短一瞬的功夫,张楚的脑海之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紧接着,他再看向沈越的时候,已经是满目怨怼。
一切,都是由沈越而起!
这一抹怨怼,转瞬即逝,张楚随后的声音,越发温和。
“沈越,你的年纪尚小,今后的机会还很多,如果因为这一时不快,把自己的前途给断送了,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沈越这会儿的心中,也是有些复杂。
从他察觉到对方是在‘请君入瓮’开始,他的脑子就一直在飞速旋转。
汜水亭里那些家伙,都算得上自己的心腹,就算再不靠谱,也不可能割舍,他必须要在保住自己的前提下,将这些家伙也都保住。
但是眼前的情况,他似乎有些自身难保。
“前途,难道张捕头觉得我现在这个模样,还能有前途不成?”
沈越抬起头来,思笑非笑的看着张楚,冷声问道。
钱家父子这些小套路虽说算不上多么高明,更是没有做到一环套一环,但是
来的实在是措手不及。
根本没有给沈越太多的反应机会。
眼下似乎局面已经走到了死胡同。
除非他真的将钱德就地斩杀,否则眼下的僵局一时之间还真没有办法挣脱出来。
张楚怕是也掐到了这一点。
朝着身边的钱飞武冷冷的看了一眼之后,张楚忽然说到。
“钱德这个老废物,这段时间在横水亭,没做什么好事儿。”
“假借县衙之名,横征暴敛,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你就算是杀了他,我估计县衙也不会给你处罚。”
“眼下这个事情倒是可以告一段落了。我本来也想把他抓回线牙,好生询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