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地牢内,墙壁上昏暗的烛火不知疲倦的来回跃动。
地牢深处的一间牢房中,一个被用铁链捆住手脚,口中塞着一块抹布防止他咬舌自尽的犯人,狼狈地靠墙坐在里面。
忽地,地牢中响起一阵脚步声。
耷拉着脑袋的人犯,听到这脚步声身后,眼皮轻轻抖动了几下。
在脚步声停下来的时候,他抬起自己略有些沉重的脑袋,朝着来人看了过去。
程易目光幽深看着牢中的人犯。
短暂的对视后,人犯便又好像不堪重负一般垂下了自己的脑袋。
程易记得,自己当初初见此人的时候,给他模样还算正常,而不过短短一个月,这人已经整个变得形销骨立了起来。
打开牢房的门,程易从容走进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牢房。
他走到那犯人面前,伸手将对方口中的抹布拿了出来。
“为何给陛下下毒?”
程易沉声问道。
人犯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而后忽然发出干涩嘶哑的笑声。
“为何给他李世民下毒?”
长久的静谧后,人犯终于开口说话,与此同时,他又再度抬起头与正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程易对视起来。
“他李世民杀我杨家人,断我杨家血脉,难道不该死吗?”
看着对方不满红血丝的眼睛,程易忍不住蹙了下眉头。
原来是前朝余孽,怪不得会对李世民又如
此深仇大恨。
王朝更迭本就是历史车轮下的正常现象,可身处其中的人又如何接受这陡然发生的剧变。
“隋炀帝暴政无道,百姓深受其害,难道不该死?”
程易冷冷道。
人犯忽然又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
程易从他这次的笑声中,听出了之前未有过的绝望与癫狂。
“杨广确实该死!”
他眼神怨毒万分,声音嘶哑得相似蛇响。
“那其他人呢?其他人也像他一样该死吗!”
“但凡你们杨氏一族,哪个没有享用过杨广盘剥来的民脂民膏?”
程易冷笑一声。
人犯显然没想到程易会说出这样说,怨毒的眼神中竟然显露出了片刻的茫然。
“你们坐在累累白骨上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旁人脚下的白骨?”
程易又道。
“强词夺理!强词夺理!”
方才还萎靡不振的人犯,在程易这句话之后,忽然剧烈挣扎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被两指宽铁钉钉住的肩胛骨,又开始潺潺流血。
“本王是不是强词夺理,你心里再是清楚不过。”
人犯的神情,在程易这一句接一句的话音中,彻底癫狂了起来。
如果不是被五花大绑起来,恐怕他早已经朝着程易扑了过去。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程易的声音,在这幽暗的牢房中更显冷冽。
“又何必妄图拉着旁人共赴黄泉?真是害人害己。”
作为李世民如今最倚重的人,程易自然知道,早在一年前,李世民已经逐渐放弃对杨氏余孽的追杀。
如果不是这人执迷不悟,他这辈子就算无法再享荣华富贵,也不会走上这样一条绝路。
“只要能杀了李世民!我死又何妨!”
人犯陡然变得尖利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地牢之中。
“可惜了,”程易忽地轻笑,他俯身过去,与人犯平视道:“陛下洪福齐天,你的奢望已经落空了。”
“不可能!不可能!”
人犯情绪更加激动,他剧烈挣扎起来,晃得身上的铁链不断“哗哗”作响。
“我的毒药无人能解!李世民必死无疑!你一定是在骗我!你骗我!”
人犯猩红的双目看向程易,他眼中还含着前所未有的浓浓怨毒。
“骗你?”
欣赏够对方气急败坏的模样,程易重新直起身子,他冷冷睥睨着对方。
“你算什么东西?”
话音落下,程易走出牢房,在人犯似哭似笑的凄厉喊声中,头也不回走出了地牢。
……
翌日,程易才刚一醒,就收到了李世民已经醒来的消息。
待程易赶到太极殿的时候,太极殿里里外外已经围了不知多少人。
程易拨开人群,在一众审视的目光中,走进了太极殿中。
刚一进殿,程易
就接住了朝着自己飞扑而来的李丽质。
“夫君!父皇醒了!”
李丽质开心的一张脸蛋都变得红扑扑。
程易揉揉李丽质的背,柔声道:“我知道了,我们一道去瞧瞧陛下?”
他话音刚落,李丽质便退出了他的怀抱。
“不了,父皇方才说,若是夫君来了,便叫夫君单独去见他。”
程易了然,而后揽着李丽质的手,抬脚朝着内殿走去。
进到内殿,程易一眼就看到虽然已经醒来,神情却仍旧委顿的李世民,他加快脚步眨眼间便到了李世民面前。
“陛下。”
程易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