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王府,冷香亭。
沈崇今年四十有五,白面黑须相貌堂堂,他出身于匠作世家。
祖上往上数三代,都以匠作为生,到沈崇父亲那一代,做了官营的匠人。
沈崇的父亲技艺精湛,得官府看重任命为“木工首”。
木工首虽然算不得什么正经的官职,但在工匠的行当里,已是顶尖了。
沈崇承袭了家族的技艺,比他父亲更进一步,除木工外,尤其擅长炼器。
沈崇亲手打造的兵器,在市面上的价格,比寻常匠人打造的要高两倍到三倍。
饶是如此,求购沈崇打造兵器与宝器的人,依旧络绎不绝。
徐牧开天工坊后,沈崇的精力都放在天工坊,打造的兵器也就少了。
沈崇身边还跟着一身着浅绿色襦裙的少女,柳眉弯弯,琼鼻挺翘。
眼眸黑白分明,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正好奇地四下打量。
“爹爹,北凉王府内人怎么这般少?还不如咱工坊的大院儿呢。”
沈崇慈祥地笑了笑,解释道。
“王爷喜静,不事铺张浪费,王府内仆从杂役不过十余人。”
“至于王爷居住的梧桐苑内,听说就只有两位侍女。”
“吾北凉有这般人物坐镇,是北凉之福啊。”
少女莞尔一笑,调侃道。
“爹爹这话说得未免太早,当初大唐的玄宗皇帝年轻的时候英明神武。”
“到了老年不是一样昏聩?也许北凉王老了也会……哎哟!”
少女话还未说完,头顶挨了沈崇一下。
“休要胡言乱语!”
沈崇瞪了女儿一眼。
“北凉王对我北凉百姓有大恩,你想想幽州百姓的惨状?”
“你可不许在王爷面前如此放肆!”
少女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答应了一声。
“女儿知道了,爹爹~”
父女二人正说着,北凉王徐牧便来了。
少女举目望去,见北凉王徐牧一袭月白色云纹直缀。
面容俊秀身材修长,气质儒雅中又不乏英气,一时间竟看呆了。
沈崇快步上前行礼,高声道。
“下官天工坊天工使沈崇,拜见北凉王!”
徐牧微微一笑,扶着沈崇起身。
“沈大师不必多礼,你为天工坊尽心尽力。”
“本王还要感谢你督造‘神火飞鸦’呢。”
沈崇点了点头,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儿。
他一回头发现女儿正傻愣愣地盯着徐牧,竟没行礼。
“墨儿!发什么呆呢!”
沈崇忙拉着沈墨,不安地挤出笑容。
“小女沈墨没见过世面,初见王爷威严被吓到了。”
“请王爷见谅,莫要怪罪。”
徐牧含笑,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沈墨的目光一直盯着徐牧,语出惊人。
“我……我认得你!十年前昆仑山,就是你救了我的命……”
徐牧闻言微微一怔,便是李白也觉得诧异,道。
“小姑娘,王爷面前不可胡言乱语。”
“十年前王爷还在须弥山,乃是孩童,如何救你?”
沈崇吓了一跳,赶忙捂住了沈墨的嘴。
“王爷恕罪!小女小时候在昆仑山遇险,遭遇妖兽。”
“从此就留下了病根儿,一激动就爱胡言乱语。”
“都怪下官,不该带着她来,王爷恕罪!”
徐牧挥挥手,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墨漆黑的眸子。
“沈天工,些许小事不必介怀,本王不会怪罪一个孩子。”
“来讲一讲,水利工程建设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
“还得你沈天工亲自跑一趟,来找本王?”
沈崇给沈墨使了一个眼色,让她不许胡言乱语,随后说起难处来。
从今年九月份开始,沈崇受命开始为建造“大禹镇水符阵”做准备。
大禹镇水符阵乃是一庞大的工程,涉及水利建造、法阵构建,以及大型宝器的炼制等等。
相当于将水利工程与术法法阵融合,从而降服北凉三州之内的“淮水乱流”。
淮水流经北凉三州,然而每年夏季,淮水都会变得无比狂暴。
导致北凉三州多地被洪涝灾害侵袭,受灾严重。
灵州受到的影响不大,但凉州、安州遭了殃,百姓苦不堪言。
徐牧未掌控北凉前,要统合三州进行如此庞大的工程,三州根本不可能达成一致。
光谁来掏钱,掏多少钱这件事,就能吵个天翻地覆。
随着徐牧威望越发高涨,推进大禹镇水符阵的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
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天启二十一年春,此工程就可以正式开动。
然而,有一处关键的要道,至今还未取得当地百姓的支持与允许。
“石猴镇?”
徐牧听到这镇子的名字后,颇为诧异。
“石猴镇有何独特之处?为何不同意改造河道?”
“官府的政令下达,此事对他们也有利,焉能推进不下去?”
沈崇给沈墨使了一个眼色,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