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边说,一边往下看,看到最后竟长大了嘴巴:“啊?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这么多官员都签了字、署了名?”
柴安风答道:“这是一份联名的奏章,上面署名的臣子,都愿意复议我和真师傅。”
“不对吧?”赵昀
皱着眉头说道,“保宁,你帮我找找,有没有吴尧成的奏章?”
保宁当差当得好,听了圣旨,一眨眼功夫便从龙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里抽出了一封,躬身递给了皇帝。
皇帝一手拿着新奏章、一手拿着老奏章,看了又看、对了又对,许久才语无伦次地说道:“是啊,是不对啊……柴爱卿,这个吴尧成昨天还上了弹劾孟宗政的奏章,今天怎么又会复议保奏呢?”
柴安风得意地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昨天他还反对的事情,今天被我说服了,自然也就赞同了。老的那份奏章自然也就可以扔到垃圾堆里去了。”
一旁的杨太后捧着一碗热茶,啜了一口,笑道:“有意思,看来柴安风砸史老相国的门没有白砸,倒也砸醒了几个昏头官员的脑袋!”
“哟,这件事情太后都知道了啊……”
杨太后脸上浮出愠色:“你这小子闹那么大,我在慈宁宫都听见消息了,没什么奇怪的。可你今天做得也太不像话了,史老相国是朝廷柱石,你这样做……”
柴安风吐了吐舌头:“太后您老就别再骂我了,真师傅刚才把我好一顿教训……我今后再也不敢了。”
“小兔崽子,就你敢跟哀家这么说话。看你今天上蹿下跳的,大约连饭也没好好吃吧?得了,这碟子点心你先吃着垫垫肚子。”说着,太后便伸手一指桌上放着的一碟精美宫点。
柴安风这才想起自己自打早上离开崇义公府,现在都是傍晚了,忙得连顿饭也没吃,肚子一下子不争气地“咕咕”乱叫起来,便也不客套了,抓起几块就大快朵颐起来。
那边皇帝终于将奏章看完了,又将文件折叠好了递给太后,口中说道:“这下好了。这道奏章厉害,分量比那一桌子的都要重。有了这道奏章,那朕也有了底气,可以把别人
弹劾孟宗政的奏章全都给驳了。”
杨太后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颔首道:“好,皇上年纪不小了,也该做主了。皇帝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有哀家替你撑腰。”
赵昀在襄樊之战时候,也曾体味过至高无上的皇权的滋味,如今好不容易又能行使这种权力,顿时心潮澎湃,扯着嗓子喊道:“请史老相国觐见!”
史弥远早就料想道今天皇帝必然还会传自己进宫,因此早就已经穿戴齐整,就等着传见的圣旨到来。
因此,皇帝的旨意下达之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史弥远便已出现在了选德殿内。
史弥远位尊功高,免礼、赐座都是题中应有之意。
待坐定,原本总是稳若泰山、后发制人的史弥远却先开口说道:“太后、皇上,两位不召老臣,老臣也是要来递名帖觐见的。为什么呢?是因为老臣要保奏孟宗政老将军,这是老夫的奏章,还请皇上御览。”
说着,史弥远便从袖中抽出一份精心装裱好了的奏章,双手捧着递给了皇帝。
皇帝恭敬地一躬身,接过奏章便阅读起来了。
一旁的柴安风却是一肚子的懵逼,心想:这史弥远是个什么套路,我还没说话,他倒先说了,还有这道奏章,是他事先准备好了的,还是临时写的?要是临时写的,那史弥远可是真够有才的,这才大半个时辰,就能写这么一大篇文章,了不起;要是事先准备好的,那就更可怕的,显然是做好了两手准备,以便随机应变,更了不起!
后来柴安风与姐姐一同复盘今日之事的时候,方才分析出来,史弥远使的是一招“反客为主”的高招,不但不会背上陷害史弥远的恶名,而且还能把保奏的功劳全部抢过来,手段不可谓不狠辣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不管功劳是谁的,反正是先把孟宗政弄出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