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增加了信心,便找来完颜合达,让他派兵守住许州四个城门,不许任何人私自开门放人。同时让人只打开一座北门,又派人进城传令,让城里还活着的官员、胥吏、宿老安排城中百姓,挨家挨户从北门出城接受检疫,不能一拥而上混在一起出城,否则格杀勿论!已经死了的死者尸体,则暂时放在屋内,活人不可接触、不可随意掩埋,等城外官兵进城之后再统一处置。随身行李、财物、衣物尽量少带,就算带在身边的东西,只要发现上面有一只跳蚤,就要全部销毁。
在杀了几个插队乱闯的之后,许州百姓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乖乖听从官府的安排,以家庭为单位,逐一排队出门。
城外的柴安风屏息凝神,终于等来了第一户出门的百姓。
却见这户人家共出来了十来口人,身上穿的衣服虽称不上是绫罗绸缎,却也十分齐整干净,被困在城里十好几天,脸色倒也还好,一看不是官宦人家、就是小康之家。
开后门了呗!
柴安风抬手拍了拍完颜合达的肩膀:“大帅,看来城里办事的人不老实,一定是收了贿赂,才先让他们出城的。”
完颜合达脸色
未动,却道:“这种事情上收些买命的钱,倒也不算什么。不过这第一户离开的人家,却是本帅亲自安排的。这户是耶律辩才、耶律善才兄弟,原都是本朝功勋之家,为人有极正直,朝野上下都有令名。我让他们先出城,也好看看他们是否患病,若是没得病,也可以为我们做些事情。”
这话倒是出自公心,柴安风无法反对,便“嗯”地一声默认了。
疫情当前,不管你地位有多高、资格有多老,一律都得接受检查清洗。
这项工作是由从南宋过来的崇义公府亲兵护卫负责的,可管不了你是金国的哪位阁老、哪位元勋,一律分男女分成两队,在帐篷外脱光了衣服接受军医、郎中的检查。这耶律家还算是讲究卫生的,检查下来十个人里八个人都是健康的,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发了高烧、身上长了肿块,一看就是患了鼠疫。
这两个人被送到专门的帐篷里单独清洗,又让他们住进为确诊的患者专设的帐篷里休息。鼠疫这病可谓是病来如山倒,就算是在各种抗生素齐全的现代,也不能做到百分之百的治愈率,又更何况是在缺医少药的古代了。不过这种病几乎没有什么潜伏期,只要感染了,多则三四天、少则当天就会发病,一发病一两天也就死了——虽然残忍,却也给防疫工作带来了好处。
对于这些确诊了的病人,让他们放开肚皮吃,吃最好的东西,也算是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可以享几天清福了。
至于没有得病的人,也不能随意处置,也让他们在专设的帐篷里住上七天,要是七天里没有患病,那就证明是健康的,就能恢复自由了。要是七天里发现了症状,就要立刻送到患病者专用的帐篷里——等死……
同时,凡是进了帐篷的,一律换上统一的干净衣服、戴上口罩,既能防止交叉感染,又能提高这些人的识别度,防止他们半夜偷偷逃脱。
这个流程虽然略显复杂,但操作起来却也是熟能生巧,接待了五六户出城的人家之后,负责办事的兵丁、郎中便已将流程摸熟了,也就不需要柴安风再亲自在现场盯着了。
“对了,那户第一个出门的姓耶律的人家,现在怎么样了?”柴安风问完颜合达道。
完颜合达答道:“还好,我去探望过他们家主耶律辨才了,看他精神还好,正帮着安抚城中百姓,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碍。”
柴安风点点头:“我也想会会他,就是不便到帐篷里,能不能麻烦大帅请他到外面说话。”
这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招呼一个传令兵去办就是了。然而这位耶律辨才地位不低,找个下人传唤他过来,未免有些失礼,完颜合达便亲自走了一趟请他出来答话。
只见这位耶律先生身材高大,器宇不凡,脸上留着一把略有些蜷曲的胡须,面目长得也是高鼻深目,一看他的相貌就同他的姓氏吻合起来——果然不是传统的中原汉人。
不成想耶律辨才开口却是一口极地道的北方官话:“承蒙崇义公柴爵爷,还有完颜大帅关照,我许州百姓终于死里逃生,敢不感恩戴德?在下不才,先替全城百姓谢过两位了。”说着,他便拱了拱手、一揖到底。
完颜合达赶忙在一旁介绍道:“爵爷,这位耶律先生乃是大金老丞相耶律老相公的公子,曾任中京兵马副都指挥使,后来又统管过许州这里的军政要务,乃是我的前辈。”
柴安风故作敬仰的样子,说道:“久仰久仰。看先生的姓氏,莫非是当年大辽国宗室后代?”
耶律辨才又拱手道:“确是先祖的不肖子孙。可如今我耶律家沐浴皇恩已久,已是大金国的臣子了,不敢再以宗室相称。”说着,耶律辨才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
柴安风挠挠头:“是啊,是对不起老祖宗。我的老祖宗也是当皇帝的,可传到我这里就只能当个闲散勋贵而已,实在是有些丢人了。说起来柴世宗他老人家的大周国,当年同大辽国也是颇有一些恩怨的。我们今日只谈恩,不谈怨,当年的是是非非,就一阵风让他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