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材又点了点头:“是的,要不是托雷王子点头答应,我现在应该还是在蒙古那边。眼下不知是在辅佐窝阔台呢,还是跟着哪位王子攻打山东或者襄樊……”
“嗯,既然先生同这位托雷王子有交情,那就请先生出面关说关说,也别把事情闹得太僵了。”
耶律楚材是何等聪明之人?
他立刻就猜出是柴安风对蒙古军力之盛有几分忌惮,便笑道:“怎么?柴兄昨天还说要同蒙古人打一打,怎么今天就反悔了?”
柴安风吐了吐舌头,给自己找起了理由:“耶律先生,这就叫‘战略上藐视对手,战术上重视对手’,没同蒙古人打过,我们一点经验都没有,当然是要小心一点的啊……”
耶律楚材笑道:“不妨事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就算要跟蒙古铁骑对阵,那也不是今天。”
蒙古人人善于骑射,托雷更是其中的行家里手。
善于骑射人视力当然好,远远看见来人之中有耶律楚材,托雷便只领着三个亲信纵马向前迎接。
这位成吉思汗的四儿子倒是颇讲礼数,并没有坐在马上说话,而是用极漂亮的动作翻身下马,朝耶律楚材拱了拱手:“耶律先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耶律楚材虽然同托雷有师徒的名分,但地位毕竟有上下之别,态度上也不能太过托大,便跟着回了礼:“四王子何须如此?我已不是你的先生。”
托雷倒没说那些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之类的肉麻话,只淡淡说道:“应当的,应当的。”
这几句话都是用蒙古话说的,在场之人没有听明白,只大约推测是客套话、寒暄话而已。
说着,拖雷又朝柴安风拱了拱手,招呼道:“原是柴爵爷也来了,幸会幸会
。”
这句话用的是汉语,虽然说得十分流利,但总带着蒙古生硬干涩的口音。
柴安风见拖雷器宇不凡,也不敢小觑,回礼打了个招呼。
拖雷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注视到了孟珙身上,问道:“不知这位将军是谁?本王若猜的没错的话,应当是贵国忠顺军节度使孟珙孟将军吧?”
孟珙听托雷点到自己的名字,便带着几分警惕回了句:“孟珙就是末将。不知四王子有何指教?这般大张旗鼓地领军来到樊城之下,怕不是来观光的吧?”
托雷很快把话题引入了正题。
“孟将军应该已经得到贵国朝廷的消息了,宋蒙联盟已成。还请孟将军出兵协助共同伐金。”
昨天晚上柴安风、孟珙和耶律楚材三人,虽然已经商议好了要做“按兵不动”的打算,但他们没有想到蒙古骑兵来得这样早、这样快,还没有商量好用什么推脱的理由。因此面对托雷这样直白的请求,孟古还真有些不习惯,支支吾吾的既不敢答应又不敢拒绝。
这时柴安风插话道:“啊,拖累王子是这样的。但是出兵伐金这是件大事。可我们三天前才收到朝廷的旨意,当时就开始准备,却已经来不及了。就怕仓促之中我军成了蒙古大军的累赘,所以暂时就不出兵了吧!”
经由襄樊袭击金国的背后,那是托雷蓄谋已久的作战计划。
启程之前,他自然是做好了做足了功课,当然不会不知道镇守襄樊的是忠顺军,而忠顺军的统帅是孟珙。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那个难缠的崇义公柴爵爷居然也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有柴安风人在这里,那事情办起来恐怕就要麻烦一些……
“这样吧。”托雷退了一步,说道,“既然大宋不方便出兵助战,
那也可以。那就请贵军提供一些粮草水米。也算是对我军行动的支持了。”
这个让步已经很有诚意了,孟珙听得都有些心动,在耳边轻轻问道:“柴大官人,我看这个托雷王子的要求也不算过分,现在樊城里粮草还多,兵器预备下的也不少。干脆就匀给他们一些打发走了算了。行不行?”
托雷这个条件,柴安风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做生意嘛,总要讨价还价一番的。
于是柴安风摆了摆手说了句“不忙”,便又对托雷说道:“哎呀,这个事情就有些麻烦了。原来我们为了出兵,也的确准备了不少的粮草自重,送给王子一点也不打紧。可前两天四川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由一伙恶贼接连打劫了四川好几座城池,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所以襄阳、樊城之中不少粮草都送到四川去赈济难民去了。可惜呀,要是托雷王子能早来一步的话,那这些东西就可以送给你了……”
柴安风这话说的甚是厉害,说得托雷眉头一紧。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托雷做人却是豁达得很,直接承认道:“柴大官人、孟将军,这事我做得确实不对。我等一路轻装简行,疾驰而来,并没有携带多少粮草补给。所以就问沿途的大宋百姓借了一点。奈何大约是朝廷的旨意还没送到四川,百姓都不肯出借。没有办法,我只能强取了一些。过程之中,未免有下面办事的人简单粗暴,有烧了百姓房屋的、有杀了百姓性命的,本王甚感歉意,先给诸位道个歉吧!”说着,拖雷便是深深一揖。
“哦?一句道歉就完了吗?”柴安风是个无风也要起三层浪的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