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个紧要的时刻,这么个重要的要求,只要答应下来,哪怕柴安风要公主立即以身相许,恐怕公主都是会当场点头答应的。
但柴安风虽然好色心重,但还没有到色胆包天的地步,还没有完全被冲昏头脑——他当然知道,蒙古自从成吉思汗起兵以来,数十年的筚路蓝缕、数十年的浴血厮杀,不就是为了今天能够将金国皇帝生擒活捉吗?又怎么可能光凭一句话,就轻易地把已经围死了的金国皇帝放出来了?
这个决定,恐怕就是当今的蒙古大汗窝阔台都是不敢做出来的。
不过柴安风和耶律楚材早先那几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话,托雷显然是听到心里去了,问道:“公主殿下,你要救你哥哥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恐怕事情也没那么容易。不过或许贵国皇帝能够开门投降,若窝阔台汗还能够大发慈悲的话,或许能够保全他一条性命……”
老实说,这个条件开得已经很优厚了。
自古以来,灭国之后君主就没有善终的。别的不说,就说金国先后灭亡了辽国和北宋之后,那几位皇帝是个什么下场呢?辽国的末代君主天祚帝是怎么死的?是被乱马踩死的!北宋的徽、钦二帝又是怎么死的?是困在五国城内被活活拘禁死的。
不过徽、钦二帝的能够善终,真算是老天……不开眼了。要不是有岳飞当年奋力血战,打得金国不敢造次,否则这两个窝囊皇帝估计死得会比辽天祚帝还惨。完事岳飞反而被宋徽宗的儿子、宋钦宗的弟弟——宋高宗赵构给冤杀了,这是哪里说理去呢?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条件,这样一个至少能够保全完颜守绪性命的条件,却被岐国公主拒绝了:“不,这
恐怕不行啊……”
这倒不是公主准备狮子大开口,而是她明白自己哥哥的心思。
她心里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这位皇帝哥哥是个极要强的皇帝,要他为了活命率军出城投降,那还不如一刀杀他算了——他是宁可同开封同归于尽,杀到一兵一卒,也绝不可能屈膝投降的!
“这可就难办了……这样说吧,不是我拖雷不肯帮忙……但是这样一个出城投降的条件都不肯答应,那提到窝阔台汗那边,不过是自取其辱,反而会让我二哥认为金国是在戏弄他,反而对贵国皇帝有所不利。”拖雷坦诚道。
岐国公主可不是那些,不识时务、刁蛮任性的傻丫头,她又怎么会不懂这么浅显的道理呢?
是的,一个国家被围得只剩下一座孤城而已,而被围的那一国的皇帝反而要做大,那这不仅是在羞辱强势一方的敌军,而是在“自取其辱”,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想到这里,岐国公主叹了口气:“唉!事已至此,大概这便是天命了吧……”
柴安风听了这话反而有些释然——毕竟公主已经想通了,那也就不用自己再劝了。
于是柴安风说道:“还好公主还在开封城外,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这样,若公主无处可去,可跟我到青龙镇去,那里可是个好地方,而且那边我说话算话,可保管公主一辈子荣华富贵、平安幸福,说不定还能当我柴安风的老婆呢!”
当然了,最后一句话柴安风没敢说出口。
不料公主却道:“要是国家灭亡,我断然没有苟且偷生的道理,开封城破之日,便是我自尽之时……”
“别啊!”柴安风惊叫起来,“这不是一码事啊!公主殿下,你哥哥现在困在城里,
难道就希望你跟他一起自尽吗?”
公主却道:“我是金国完颜宗室,自小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为家国尽忠、为祖宗尽孝,那也是我的职责所在。”说着岐国公主脸上挂起了坚毅的表情,可眼中却已湿润了。
这怎么就一根筋呢?
柴安风还想再劝,却听蒙古王子托雷赞赏道:“公主殿下忠孝两全,乃是世间女子的楷模!公主自尽之后,我托雷愿向大汗求情,给公主一个全尸,并替公主建祠立庙,世代受香火供奉!”
“那就多谢拖雷王子了……”岐国公主谢道。
“你们可闭嘴吧!这一唱一和的……这个事情还没完呢!再说了,就算死了以后立庙又有什么好的?香火再好吃,哪有山珍海味好吃?人活着不比啥都强吧?”
忽听耶律楚材却道:“公主这番气节着实令人佩服,不过学生只是没有想到像公主这么一个要强的人,怎么还不是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已经认命服输了呢?”
岐国公主听见耶律楚材话中似有嘲讽之意,心中不快,便道:“什么叫没有不到山穷水尽?难不成耶律先生还有,逆转局面的妙计吗?若是有,何不说出来让人大开眼界呢?”
蒙古骑兵的实力实在太过恐怖了,自从十余年前那场野狐岭之战时,就在金国人心中烙刻下了恐怖的印记。如今完颜守绪、完颜合达一个皇帝、一个大帅合力作战却依旧功亏一篑,就连岐国公主都不敢奢望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岐国公主毕竟是一国公主,一言不合就发起倔来。
柴安风却是知道耶律楚材脾气的,最喜欢的就是卖关子,就顺着他的意思说道:“行了,耶律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免得我们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