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里有些吵,总睡不着。不如搬回自己的地方,那里安静。不过这乔迁宴总是要办的,你就多费心吧。”陈锦年揉着额头吩咐道。
他说晚上睡不着并不是托词。
本来就心中有事,加上局里来来往往都是人,半夜了还有人在外面踢踢踏踏的走着。他的脑海里就像随时绷紧了一根绳儿,怎么可能休息得好?
戴孟本来是怕他累着才这么说的,但见他说得有道理也就点了点头。
出门时他又转身,“哦对了,站长要我告诉您一声,他们准备就近将沈友良转移出去。”
“转移?转移去哪”陈锦年皱着眉头问。
戴孟摇了摇头,“不知道啊,站长没说。”
戴孟这傻小子成天也不知道在傻乐什么,说完话又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留下陈锦年在房间里独自沉思。
难道是他露出了什么马脚?不然怎么会连转移人都不提前跟他商量一下?
自从潘文昌事件之后,沈友良对他的态度急速转变,不仅连一丝消息都不肯透露,每次见到他都横眉冷对的。
陈锦年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他说自己是共党,沈友良也是做了多番的心理建设,才想着豁出
一个同伴的性命去试探一下。
却没想到带回来的竟然是噩耗……
沈友良无比的后悔自责,即便他知道手中的材料远比他们十几个人乃至几十个人的性命都更为重要,却也不甘心这么白白的折损了……
陈友良是对他失去了唯一的信任,方新南这么做恐怕也是对他有所怀疑了。
此时的陈锦年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根绳子吊在了半空,上不去也下不来……
咚咚咚。
陈锦年敲响了站长办公室的大门。
“锦年来了?几日没去看你头还疼不疼?手能动了吗?”方新南见进门的是他,赶紧搁下了手中的笔关心道。
“还是不太好,手疼得厉害,头也晕,晚上好不容易睡着,外面一点动静就容易惊醒。”陈锦年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道:“我刚让戴孟去收拾小院了,准备搬出去住。”
“搬出去啊?搬出去就没照顾你的人了。”
听到这句话陈锦年的心里咯噔一声,看来方新南真的是怀疑他了!
他今日说要搬走并非全然是为了养病,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试探方新南的态度。
若是让他走其他都好说,若是非要将他困在局里,那恐怕……
“搬出去也好,最近局里挺乱的,那两边的人……哎,不说也罢!”
说到这儿方新南叹了口气,又道:“戴孟那小子太年轻,又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我的确有些不放心呢。”
都是聪明人,陈锦年当即就听出了他话中的深意,面上也露出了苦恼的神情。
“那孩子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哪能奢望他?今日来找您,还不是为了厚着脸皮向您讨几个得力的人吗?”
方新南哈哈一笑,“这说的什么话,你手下不是还有那么多人,挑几个老成的就是了。本来咱们这些人住局里住外面都是一样的,你要搬出去说声就是。”
陈锦年折身将门关上,这才小声道:“说实话,手下的那些人我信不过,谁知里面有没有其他人派来的奸细……”
“在局里他们若要动手还需要掂量几分,可搬出去了,很多事恐怕就不好说了……还是站长拨两个老成的人照顾我月余吧,到时候我能行动自如也就无妨了。”
陈锦年又不傻,怎么可能方新南推拒一次他就没脑子傻呵呵的答应?
说白了,这就跟古代的权臣们辞官一样,三留三拒都是些表面功夫。
但这
些功夫你还必须得做!
等说完了要出去住的事,方新南又主动开口,“我让小孟给你传话,准备将沈友良换个地方看押,他有跟你说吗?”
陈锦年点了点头,“说过了,只是我有些不太明白,就在咱们局里看押着不是更方便更安全吗?”
方新南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局里现在的形势你也看到了,几个派系争论不休,我怕中途出意外,所以才想着将他迁到重犯看押所去。”
“这样也好。”陈锦年点了点头。
沈友良对他已经失去了信任,无论他再怎么软磨硬泡也无法得到任何消息了。与其如此,不如将人送到更安全的地方。
不过……
既然要将人换地方看押,就说明方新南暂时没有处决沈友良的打算。
那么,对于一个毫无用处的敌人,还留着他做什么?!
无论心中如何百转千回,此时陈锦年也只能赞同的点头。并且在心中暗暗盘算,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将转移的具体时间和路线送出去,说不定组织还能将人救下。
可他刚这么想,下一瞬间希望就破灭了。
只听方新南说:“你伤势严重还需修养,这些事情就交给吴汉成
去办吧,你也无需多费心思了。”
行,陈锦年算是明白了,说来说去都是不信任他!
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他倒也没觉得什么不愤,只是感叹错失了大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