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张太医诚恳的向我道歉而结束,可以看得出张家人都对怀疑我非常过意不去,从那天后,我的房间里堆满了吃的、穿的、用的,还有张家的几个兄弟,从外面变着花样的带新鲜玩意儿给我,也带我去外面听戏。
他们并没有冤枉我,却把自己的大伯冤枉我当做是自己的事,在他们的心目中,家人做错的事情和自己做错的事情事一样的。
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人家,即使是那位刚正的族老,他保持公正的原因也是为了长久的在族长的位置上待下去,他从未为自己的堂孙欺凌我而道过谦。
但张太医却这么做了,张家兄弟也这么做了,张家所有的人都这么做了。不但如此,他们还将我当成张茜的救命恩人,对我更加关心爱护。
事后,我问张茜为什么不说出真相,然而,她却瞪着大眼问我:
“什么真相?你是说你闹着玩推我一把却把我推到水里去了?你都不是故意的,我干嘛要惹的大家不快活?”
“万一我不是闹着玩呢?”
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胡说!你当时笑的那么开心,明显就是想要吓我玩儿嘛!哪有人做坏事笑的那么开心的,我往我大哥枕头下面放虫子都是皱着脸呢……”
张茜笑着为我开解。
“好了,这事就算过去了。你别皱着脸像个老头子啦,我要看酒窝!酒窝!”
不知为何,她的傻笑好像也没有那么傻了,我也莫名其妙地笑着让她看了看我傻了吧唧的酒窝。
张茜病好后还是有了后遗症,她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消瘦了下去,原本又圆又嫩的苹果脸渐渐变成了鹅蛋脸,圆滚滚的身子也像是搓面条一样瘦长了起来,总是红润的气色变得苍白虚弱。
张家几个兄弟说她伤了元气,以后体质偏寒,很难再恢复过来,寒气在身上不散,导致一连串的反应,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喝水都容易长胖了。
张家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在张茜面前提她身体会变差的事情,张茜自己却很高兴,因为她现在怎么大吃特吃都没人管着她了,她娘甚至还会劝她多吃点。而她现在吃多少都长不胖,不必被外祖家的姐妹笑话是“小白猪”,哪怕从此冬天很怕冷,她都觉得值当的很。
从张茜还了我“清白”开始,我开始没有像以前那么讨厌她。但我心中的那团黑色火焰却并没有熄灭,只是身处在这个满是阳光的张家,我心中的黑暗完全无法释放出来,因为阳光太烈,竟连阴影都一下子消弭殆尽。
我一心想要作恶,可满目皆是救死扶伤;我想嘲笑家人间的虚情假意,但张家确实没有虚情假意这种东西,偶尔有所龃龉也很快和好……
张家人甚至为我像是自家子弟那样延请了名师,教导我学问,但对于我来说,学到更多的东西,无非就是起到了济恶的作用,并没有使我获得一点良知。
我脑子里成天浮现的,依旧是那些恶劣却无法实现的念头。
很快,我又找到了机会。
张家子弟人人学医,但医理难辨,并非和开蒙一样从幼时学习,张家人要到孩子七八岁时才开始教授,不分男女,所以张茜身子大好后,也开始学习医道。
张家的“医园”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梦中的世界。
为了使子弟知道药材的成分、如何获得,园子里有许多蛇虫和动物,有时候张家四叔会亲自炮制药材,让他们知道药从何来。
第一次看到张家四叔拔掉毒蛇的牙齿、剖开毒蛇的身子、取出毒蛇的蛇胆时,张茜脸色苍白的想要晕过去,我却在发抖。
激动的发抖。
我想我找到了“发泄”的渠道。
我开始对张家的医术感兴趣,张家人也不拘着我去看他们家的医术、向他们讨教医理。当我发现张家的毒术和医术同样出色时,我简直是欣喜若狂。
要想会解毒就要明白毒理,张家的《毒经》随意哪一本流出去恐怕都会引起一场腥风血雨,但他们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放在藏书阁里,哪怕一个洒扫的下人都能随随便便观看。
书阁的墙上写着一行字:“毒医同源,善恶唯心,不偏不失,大道自成。”
大概只有张家人有这种哪怕学了杀人之术也不危害世间的信心,才会这么坦坦荡荡的将这些东西放在这里。
但我不是张家人,我是天生的恶人,所以我找到了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为了掩饰我对毒术的兴趣,我先开始向张茜学习医术,张茜是家中最小的,同辈之人没有同学,自己学的枯燥无聊,乍然成为了我的“小老师”,当然是快活极了,每天不需要我主动求教,自己就会缠着我把一天所学都教给我。
医术和毒术确实同源,同样的药、同样的病,如果刻意滥用,比毒/药还要不着痕迹,渐渐的,毒术似乎也没有那么吸引我了,医术反倒让我更感兴趣。
张太医和张家人对于将我也潜移默化领上了“医道”很是自得,我的刻苦和对医道“孜孜不倦”的精神更是让他们感动不已,我终于可以和张茜一起学医,由于我学的更快、年纪也比她大,张家人让她称呼我“师兄”,以区别内外。
从软糯的“孟家哥哥”变成了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