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还没多亮,云玖便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一睁眼便看到,眼前便是被水渍沾染了一块的衣袍,抬头便看到刘昭那张无奈的脸。
刘昭还没说些什么呢,便见到身前的少女脸色顿时变得通红,忽的也反应过来了,将对方扶了起来,自己则直挺挺地靠着墙不带动弹的。
没办法,他也想动啊,可让人压了一个晚上全身都麻了,就剩下一只手还能动,摆了摆手示意对方不用在意,在原地缓了缓才艰难地站了起来。
这个时候离拔营出发还早,军士大多还在熟睡中,刘昭便领着对方回到了车辇上。
此时云玖连看一眼刘昭的勇气也没有了,在人家怀里躺了一个晚上,都快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直视对方了。
刘昭一番准备之后,便有人端来了洗漱用品,而此刻众女也自车辇上下来了,上官子兮与陈渔虽然对云玖的奇怪状态有些好奇,但也没有多问,只是在刘昭看着士卒整顿营帐的时候悄悄跑来对方耳边嘀咕了一声,惹来了刘昭一个白眼。
而此时前方散布出去的斥候也传来了消息,再往前数十里便能抵达距离最近的州城修整
一下物资了。
他们这支大军往日日常消耗极大,但大军随身带着的粮食并不多,更多还是依靠士卒身上自带的干粮等物。
连日来吃干粮,士兵们也有些想念那些香喷喷的米饭了,一听到前面的州城有物资补给,当下一个两个卯足气力收拾完营地,以急行军的速度奔着距离他们最近的原州城去了。
看着众士卒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刘昭也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对即将面临的问题有些担忧起来。
大战一起,所消耗的粮饷便是一个天文数字,而距离冉定关最近的离州城又是出了名的地少人更少,想要在那得到粮饷补充显然是不可能的。
而大军带的粮饷辎重等物资也只能够大军一月所需,其他便需要刘昭自周围的州城粮仓中拿了。
虽说西征军主帅有战时为皇帝亲临御令加身,但一些头铁的州官可不会管这些,各大州城的粮仓储藏的粮食一部分年底便要上缴大周粮库,剩下的则是防备天灾人祸而用的紧急防备之物,更何况近来西狄之乱愈发明显,作为一州父母官,他们自然优先选择保全统辖之内的百姓了。
一
般京城那边也会对这些被征调了粮食的州城免除掉数年所需要的粮税,再给予补偿,但仍然很难得到这些州牧们的同意。
他们所在的地方本就是最容易遭受西狄劫掠,粮仓的粮食对他们而言比命根子还重要,自然不会因为西征大军来了便将压仓底的粮食给拱手让出去。
粮食一事不止刘昭一人在愁,前几任西征主帅也愁,想要在这些州牧手上抠出一点粮食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因此,要粮一事,成为了仅次于征讨西狄一事的要事。
大军经过了原州城,但并未进入其中,只是让一部分人马进城去采购粮食,而刘昭要的,则是与原州牧交谈一番讨论粮饷供应问题了。
作为西征军主帅,刘昭自然不至于吃对方的闭门羹风,反而被对方好吃好喝地供起来,但刘昭可不会这样便觉得对方是有多么好说话的。
果不其然,当他开口要粮的时候,对方脸便忽然黑了几分。
原州的州牧名为徐进则,是儒家书院出身,据称其七岁便读遍四书五经,十二岁饱读诗书,直至十八便入朝为官,随后因才能出众,被朝堂里的中立派调配
到原州这样的地方继续造福百姓,离开了朝堂的旋涡。
徐进则一大早便得知了西征大军即将抵达原州的消息,不由得皱了皱已经有些发白的眉毛,他自是知晓对方为何而来。
原州这种离边境近人又少的地方,他自然不会认为对方是来这边募集苦力的,也就只有粮饷方面的问题了,可对方忽然提出的条件却让他有些心动了。
“我军愿将绞杀西狄所得的财宝等物件来与原州换取粮食,不知徐州牧意下如何。”
“对了,是以市场价三倍的价格来购买的。”
后半句话才是才徐进则心动的原因,以物换物,前提自然是西征军有所斩获,若是没有,自然也就没得换了。
而原州也可以凭借这些财物自其他地方购来粮食,只要价格够高,就不乏有粮商会铤而走险。
刘昭对于这些自然是自有打算的,一般破灭西狄的财物都是要上缴国库的,但眼下京城都快乱成一锅粥了,谁管他一个在边境的元帅会不会私吞战利品什么的。
战时粮食价格会有所上浮,他也是明白的,三倍价格这个数是他斟酌好一段时间才决定的。
谈妥之后
,宾主尽欢,徐进则送走了刘昭之后,捋着胡须感叹道:“这位新帅,倒是有魄力得很。”
作为读书人,他自然明白那些所谓的战利品是要上缴皇室的,因此才会感叹刘昭的独断专行颇具魄力。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刘昭能够顺利击退西狄并且重创他们,可似乎也没那么简单啊。
徐进则忽然想到了近来来自边关的传闻,不禁有些为那些边关百姓感到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