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如上岸后,早已有曹叔安排的人在此等候迎接。那位艄公将纯如介绍给这些人后,转身悄然又撑开那一叶小舟,翩然而去。
“李公子,此地不宜久留,现在苏州城四门之上,都贴了缉捕你的告示,那告示上也有你的画像,怕你此时是进不了城的。好在此时我们在城外,我们带你去一个秘密堂口,待上一个白天,待到夜晚时分,我们才可动身。今晚出发,明晚我们就可以到了镇江住下,最迟后天晚上就可到扬州,到扬州之后,我们再看情况而定。”
“谢谢各位这么周到的安排,在下真是感激不尽,让你们费心了。”纯如说。
“李公子,这也是没有办法,湖州知府衙门那里的行动速度如此之快,也让我们很是措手不及,并没有准备得十分充分妥当。现在看来,我们也得改变最初的计划,弄不好,你怎么着也得过了淮安,到了山东界,才能继续坐船前行,就不知道你这富家公子,骑起马来跑夜路,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实际上这些人是知道纯如女儿家身份的,只是有没有旁人在场,为了遮人耳目,都要这般称呼的。
纯如听了,脸一红,自己从来没有摸碰过马匹,何谈骑过马啊?但此时漕帮已经给安排得足够仔细周到了,再也不好麻烦人家什么,再说,自己的事情紧急,也不能在路上多耽搁,别说骑马,上刀山,下火海,自己都得认。
“放心,不碍事的!”纯如淡定地答道。
“那就好,我们就先按此计划行事。”
说完,四个人抬过来一顶小轿子,纯如坐了上去,直奔一处山林里走去。
待走了半个时辰的光景,来到了一处有些破落的建筑,门上悬着的匾额上,依稀可见“念都庵”三个字。
进了大门,里面几进几出的院落,倒很是宽敞。轿子停了下来,纯如随着几人进了庵里。庵里的主持是一个有五十岁上下的尼姑,她将纯如安顿在靠东面的一个正房住下。
“施主,不要看我这庵有些残败,就是在你现在所在的这间房里,当今圣上,在第二次南巡的时候,还是住上了一宿过呢!”主持颇有些得意地对纯如说。
“啊?皇上在这屋里住过?我只是一个民女,那岂不是犯了僭越之罪?您还是把我安排在别的屋里去住吧。”纯如非常的吃惊,看似一个香客稀落,破壁残垣的庵子,没想到皇上还在这里下榻过,想来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皇上只是带了几个贴身的护卫,来的我这里,你知道他来做什么?”主持颇有些神秘地说。
“做什么?”纯如不免好奇地问。
“他来找我问前程!”老尼姑又是情不自禁兴奋地说。
“啊?皇上来找您问前程?我不是没有听错吧?”听主持这么说,纯如都有些惊愕了,张着嘴巴半天都没有合上。
是不是这老尼姑上了岁数,说的是不是疯言疯语啊?或者是总待在这里,也真是太寂寞冷清了,没事在这和她逗闷子,寻开心,皇上南巡,亲自登门特意来向你问前程?还住上了一宿?这让纯如听起来,无论怎样也是难以相信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看来施主有些怀疑贫尼所言。我雍正十三年入宫,那年我也正好是十三岁,做了先皇的一个品级极低的常在,哪成想,不到一年的光景,大行皇帝雍正就龙御归天了。我出身于有名的易学世家,深得父亲真传,虽然刚入宫里的时间不长,但平时因为妃嫔们在一起经常凑趣玩乐,我都会给她们小小卜上一卦,每每都是说得她们心服口服。虽然宫禁之内,是不允许搞这些的,但因那时我还小,谁也就没有把我这个怎么当回事,就是知道了也是一笑而过。有一次,大行皇帝和当今圣上在一起碰见了我,还让我给当今圣上卜了一下,没想到我说了几句之后,大行皇帝对我也是赞赏有加。等先皇归了天,当今皇上看我年龄尚小,尚且刚入宫没有多久,并没有拉我去西陵,而是恩免让我出家当了尼姑。”说起往事,主持不免有些唏嘘慨叹。
纯如看主持说得如此真切,就也不再怀疑她什么,她继续问道:“主持,那皇上南巡之时,御驾亲来找你问前程,又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南巡走到咱们苏州的时候,有一天半夜里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十分活泼伶俐,
但又长着一副女孩脸蛋儿的男孩,这个男孩有七、八岁的样子,百般纠缠着皇上,非要跟着皇上走,口口声声说要一辈子伺候皇上。皇上醒来后,对这个梦感到十分的奇怪,也不知是吉是凶,他知道我在此处出家,就来问我。”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纯如继续追问道。
“我告诉皇上,既然是男孩,有可能日后就会成为左右皇上的小人,但长着女孩的脸蛋儿,又说明他和皇上前世就是有着缘分的,既然非要跟着伺候皇上,怕也是天命所归,强推拖不得的。皇上乃真命天子,九五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何谓也’?子曰:‘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本乎天者亲上,本乎地者亲下,则各从其类也’。我和皇上说,他就真是个小人,也奈何不了皇上什么的,贫尼就建议皇上,等机缘到了的时候,就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