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赵、李三位东家自从来到了广州之后,已经分明感受到了这一片天地的广阔。虽然让洋人用合同轻易就给骗了,属于出师不利,但凭着他们多年累积的经验和敏感的商业嗅觉,他们知道这里的金山银山不可限量,就是前途有一些坑坑洼洼,也是非常值得去闯拼的。现在梓传已经劝解女儿解散商会,他本人也是有了打退堂鼓的准备,说来这都是和珅威逼利诱闹的。
三位东家也是在左右权衡利弊,要说商会里的众人都出这个银两,自家绝对没有不出的道理,但就怕其中一些人不出,而把那些银两又都分摊在自家的头上,这不单增加了自身的负担,也是让自己感觉不公平,不平衡。但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暗自佩服纯如是个真性情、不屈不挠的坚强女子,不惜用借钱这般作贱自己的方法要将商会维持下去,这让他们这些久历生意场的男人们感到汗颜和无地自容。
这也让他们不得不面对一个矛盾问题,筹措不上和大人的银两,商会可能面临解散,眼前广州的这一片大好形势也就烟消云散了,没有了商会,没有了纯如的领导,三位东家也是知道,想凭一己之力在这里是生存不下去的,就是前面有那金山银山也无异于空中楼阁水中映月。
此时父女已经争论有一段时间了,何况声音又这么大,大家再装聋作哑也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三位东家也都好似刚刚从睡梦中醒来一般,懵懵懂懂地从各自房间里走了出来。
“杨东家,不要和孩子生气嘛,她对大家也是一番好心,只是行起事来确实是麻烦了些,但办法总归是会有的。”赵东家劝解道。
“能有什么办法?这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呢,这千斤的担子只有她一个人扛,谁肯替她着想半分?好话都会说,好事谁来做?”梓传气哄哄地嚷道。
“会长,我想明早儿我们三位和你父亲都一起回老家去,挨家挨户地和商会里的人说明这个事情,也顺便探听一下他们的想法,
如果大多数人都是同意,我们四位副会长就召集一个会议,具体在会上定夺一下这个事,有什么结果我们及时给你反馈回来,到时候再做其他打算也是不迟。”吕东家说。
“好的,我在这里感谢各位东家辛苦操劳了。”纯如听了吕东家的建议,心里也是陡然间感觉亮堂了许多。
梓传见这几位东家已不再是事不关己的样子,而是主动地站出来献言献策,大有一番要群策群力的样子出来了,并且这个主意听起来也真是不错,也就不再言说什么。
见屋子里的紧张气氛缓和了下来,吕东家等人也是长出了一口气,纷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打点行李准备明天回家。
吵归吵,父女之间是不隔心的,再说父亲如何发火也都是为了自己好,纯如知道父亲明早要走也是连忙帮着父亲拾掇了一番,又是嘱咐路上注意身体等事项后才回到自己房间。
纯如刚走进自己的房间,猛然间看见春娇和芙蓉正坐在里面,芙蓉满脸泪水正在和春娇哭诉着什么。
看见了纯如进来,两人也是急忙站了起来,芙蓉过来一把拉住纯如的手,非常激动而急切地说:“妹妹,我们夫人绎如不见了!”
“啊?蓉姐,你说什么?绎如不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来听听?”纯如惊问道。
“夫人她今天晌午的时候,得到了一个消息,说‘德庆行’的东家高尚定在今天晚上戌时时分在城西关的三里铺有一项交易,夫人说她要亲自看看去,并且怕人多容易被发现,也没有让我陪她去。临走时说好的无论事情进展如何,她都赶在亥时一刻前回来,可到了时辰并没有回来,我这也才是有了不祥的预感。”
“后来怎样了?”纯如忙问道。
“我连忙领着人按照她走的路线迎头去接她,可是直至到了三里铺也没发现夫人的踪影。四下寻找打听一番也是没有任何消息。我和众人也只能是按原路返回来,再看看是不是夫人走了别的路径,可回到家里面知道,夫人压
根也是没有回来过。我也是没了主张,我也从夫人平时口中知晓了你和夫人是亲姐妹,这才连忙跑到你这里来报信寻办法的。”芙蓉一边哽咽着一边将事情的经过叙述给了纯如听。
“高尚有交易?蓉姐,你和绎如可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一个交易?”纯如听到芙蓉说出了绎如的真实身份,也就没有太多的惊讶,因为她早已经猜测到了。眼前是要将绎如找到才是第一要务。
“烟土。听说是高尚要将一批烟土贩卖给京城里来的几个人。”芙蓉答道。
“高尚他做起烟土生意了?”听芙蓉这一说,让纯如又是感到非常震惊。
芙蓉点了点头,说道:“只是听说,消息也并不是十分确切。”
“那看来绎如失踪这件事情,难道和高尚有关?”春娇在一旁插话说道。
“绎如行事谨慎,不可能被高尚轻易发现的。就是即使被高尚发现了,他就要将绎如抓住不放?他难道是见绎如发现了他的烟土交易而畏罪杀人灭口?我们尚且掌握到了这只言片语的信息就能分析到这里,他高尚自然也会预料到你们‘荣盛行’的人会沿着这个思路找下去的,他自然也就知道做这件事情的严重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