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外望去,刚才还晴朗朗的天儿,突然间,随着一阵狂风吹过,大团的乌云从远处压境而来。没过多久,又在几番狂风推波助澜之后,乌云已经汹涌澎湃地被挤压在屋檐之上,天地一片昏暗。终于一道刺目的闪电夺人心魄过后,一声霹雷在那翻滚的乌云之中传来,好似天崩地裂一般,再四下蔓延开去,震得支撑洞庭会馆的几根巨大柱子都颤了几颤。
楚秋陪着潘福在自家洞庭会馆的一间雅间里边喝酒边聊天。桌子上的菜品也都是湖南特色,东安鸡、金鱼戏莲、永州血鸭、腊味合蒸、岳阳姜辣蛇、红煨鱼翅、油辣冬笋尖、板栗烧菜心、吉首酸肉,几乎汇聚了湘菜中的所有招牌名菜。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的脸上都已经是暗紫的猪肝颜色,各怀心腹事,虽然都不是很胜酒力,但也都是没少喝的样子。
楚秋再次举杯,口中言语道:“潘兄,说来我们认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可是如今日这般坐在一起畅饮却是第一次,我们今天一定尽兴痛快,不醉不归,就如这外面的天气喝它个昏天黑地。”
潘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但也是举起杯子来,“你和高东家合作时候,你也是我的半个东家身份,但终归是不如今天这般兄弟相称畅快。人生几何,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们能此时坐在一起把酒言欢的。”
一番唏嘘感慨之后,潘福与楚秋重重地碰了一下酒杯,叮当作响之后,两人都是淋漓畅快地一饮而尽。
“现在潘兄在高东家那里独当一面,做的又都是挖金山银山的生意,想来高东家一定不会亏待与你,潘兄现在过的日子也一定甚是如意快活吧?”楚秋朦胧着醉眼问道。
潘福冷冷一笑说道:“呵呵,秋兄,说句不中听的话,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就是你们做东家的不也是一样?说大话使小钱,蒙着眼睛让我等驴子拉磨,拉好了随便赏几个小钱,拉不好卸了磨盘也就该杀了。”
“你说的这种东家是有的,可高东家不应该是这种人,特别是那
烟土之事里里外外都是你一个人独自担着风险支撑着,你给他挣金山,怎么着也得分给你个银矿吧!”楚秋安慰着潘福说道。
这时候,外面的风停了,没有了电闪雷鸣,只是厚重的乌云还是没有散去,从天空上飘下淅淅沥沥的细雨来。雷声大雨点小,这是意料之外的一种结果。
潘福自顾自地将酒杯倒满了酒,然后握在手上,一扬脖子倒了进去。然后,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直视着楚秋,恶狠地说道:“他高尚一年给我三千六百两银子能算是银矿吗?”
“就这么点儿?”楚秋故作十分惊讶地问道。
“你以为他能给我多少?”潘福反问道。
“按潘兄说的这么个数目银子,就算是十年不吃不喝,到最后想在广州开间牙行都是开不起来的,我真是没想到高东家会待你这般薄情。”
楚秋见潘福没有言语,又继续说道:“做私贩烟土这行生意风险巨大,不说官府会怎样,就是那些三教九流暗地里你抢我夺生意地盘,也好似天天生活在腥风血雨之中,让人不得安宁,早上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出门,晚上能不能提拉回来都是回事,出生入死,不容易啊!这也是我金盆洗手不再做的原因,我怕这浑水越蹚越深以后无法自拔……”
“呵呵,莫不是秋兄今日也是劝我回头是岸?”潘福又是一声冷笑,阴阳怪气地说道。
“人各有志,潘兄也是聪明人,我楚秋是不会多这个嘴的。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后路总归是人人都要留的,我想潘兄这里青山绿水、海阔天空之地应该也是早就留好了吧?”
“我只是一个跑腿的,有了风吹草动自然有他高东家给我应承着,你也知道,高东家背后有李侍尧做靠山,想来也不需要什么后路可留。”潘福此时反倒像是越喝越清醒了,说起话来也变得冷静了许多。
“说是这么说,可你想到没有,万一那靠山有依靠不得的那一天,那又该怎么办?坐吃还有山空那一天,何况只是依靠呢?大难临头之时,我就怕潘
兄成为孤家寡人啊!”楚秋带着十足的醉意,嘴上也是没有了什么遮拦,好似苦口婆心也是大大咧咧的一副模样说道。
“高东家是什么样的人,你知我知,言说出来也就没了什么意思,出了事想指靠他那只能是痴人说梦。”
楚秋见潘福说的这么爽快,也是连连点头,口里也是不停地说着:“潘兄真是明白人。”
潘福见楚秋喝得有些多了,也就不再说什么,准备告辞。
“潘兄,我知道你抓住了谁的把、把柄。”楚秋凑过来,很是神秘地对潘福说。说话间也是醉眼惺忪,变得越来越朦胧了。
“谁的?”潘福陡然间变得警惕了起来,惊诧地问道。
“哈哈,潘兄,慌什么?我谁也不会说出去的,特别要是让那高尚知道了,你,你就危险了。”
“秋兄不要和我打什么哑谜,你快说说。”潘福急切地说道。
楚秋摇了摇头,“潘兄何必把我当外人呢?你让那西洋女子盗了李大人的……”
“秋兄,秋兄,你听我说……”潘福连忙抢过话头来,止住了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