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信王夫妇果然未曾亲至。皇贵妃带病出席,略微施了脂粉,伴在皇帝身侧。她本比皇帝年幼许多,近来身体有恙,而皇帝却愈渐精神。此刻看起来倒依稀仿佛是同龄人了。
除却信王夫妇,太后、含山公主、英王夫妇、景王以及一些年幼的皇子公主,均在席上。
皇帝赐宴太子与太子妃夫妇,菜肴规格皆有规矩。待国礼行毕,才开始了真正的家宴。
顾嘉梦与姬央座位相邻,来之前,他们已经稍微用了些东西。御赐之物寓意美好,看着鲜亮,但味道却不一定合口味。
太后上了年纪,小坐了一会儿,就由宫人搀扶着离开。
太后刚走,皇帝便放下了箸,开口夸赞了太子妃几句,再次劝勉太子妃要贤良温婉,襄助太子,早日诞下皇孙云云。
顾嘉梦连忙行礼称是,谨遵教诲。
皇帝点一点头,自称乏了,便偕同皇贵妃离开。他委实没有兴致留在这里,面子上过得去也就是了。
此地只剩下一众皇子皇女。没了长辈约束,反而更自在了些。
姬央带着顾嘉梦走到了含山公主面前,正式见过皇姐。
含山公主早就识得顾嘉梦,也知道弟弟的心思,见他们鸳梦能偕,喜不自胜,连连说好,眼中竟是沾染了泪花。她低声说道:“央儿要担负起丈夫的责任,护妻儿周全。”
姬央瞧了顾嘉梦一眼,微微一笑,点头道:“皇姐说的是。”
含山公主又对顾嘉梦道:“央儿若是欺负了你,尽管跟皇姐说。本宫替你做主。”
顾嘉梦看看姬央,见他将眉一挑,似笑非笑,她也笑了:“皇姐说笑了,殿下不会欺负我的。”
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他哪里舍得欺负她?
自含山公主以下,众皇子皇女都来拜见皇嫂。
众人都恪守礼仪,格外尊重,偶尔有性子活络的,也会趁势开句玩笑,一派和乐。他们都很聪明,避过了许多敏感话题。
甚至是连女色一道上素来上心的英王,也只是在心里大呼可惜。太子妃容貌美丽,举止大方,可惜嫁给了老大,这命也忒差了些。
太子妃曾是景王的未婚妻。今日景王在侧,日后还少不得有相见的机会。这尴尬只怕是免不了了。有那些好事的,面上不显,可心里却在暗暗期盼,想看好戏。
不多时,众多皇子皇女均已见过太子妃。独独剩下一个景王姬然。
姬然看看四周,面上含笑,只那笑意却未曾到达眼底。他越众上前,举着酒杯,一字一字说道:“皇兄,皇嫂。臣弟祝你们夫妻和美,早生贵子。”
他将目光从姬央脸上,转到了顾嘉梦脸上,停留了片刻,又迅速移开。
因为梦中的缘故,顾嘉梦对景王的神情异常敏感。她略垂眼,就捕捉到了他另一只手上突起的青筋。
她暗暗叹了口气,耳中听姬央正答谢景王好意。她冲景王点一点头,也低声道谢:“多谢四弟。”
景王却挑了挑眉:“皇兄皇嫂不喝一杯么?”
姬央看看顾嘉梦,含笑答道:“你嫂子她,不擅长饮酒。这一杯,就由孤代她喝吧。”
“皇兄和皇嫂感情真好,一杯酒都不舍得她喝。”
顾嘉梦暗暗捏了捏姬央的手,笑道:“我来吧。不过是一杯酒罢了,没有大碍的。”她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英王见状,当即说道:“皇嫂可真偏心,只喝了老四这一杯。莫不是还记着往日的……”
“老三!”含山公主知道他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冷声喝斥,打断了他的话。
顾嘉梦只得又端起一杯酒,笑道:“这杯是敬三弟的。”
英王摸摸鼻子,似笑非笑,击掌赞道:“皇嫂果真是爽快人!”
他冷眼看看太子,云淡风轻又怎样?又不是真的谪仙,神仙还有动怒的时候,绿帽子在眼前晃动,这谪仙真能沉得住气?再瞧瞧老四,这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顾嘉梦勉强一笑:“可以了么?”
景王抿唇,也觉得没意思起来。若那天大哥说的是真的,那她又有什么错?他堂堂七尺男儿,何必为难于她一个小女子?
只是看她和大哥,相偕而立,真是一对璧人。原本想好的祝福的话,却全然说不出口了。他知道,他对她未必是男女情意,可是到底是意难平。
世事难料,他也没想到,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景王洒然一笑,对姬央说道:“时候也不早了,府中还有些事,臣弟这就先行告退了。”姬央刚一点头,他便转身离去。
原想看热闹的人,如英王,见景王都走了,知道不会有什么热闹可看了,干脆提议散了各回各处。
顾嘉梦饮了酒,初时还好,但不多时,红晕就慢慢爬上了脸颊,眼中也渐渐沾染了一层雾气。她回过头,冲姬央娇憨一笑:“殿下……”
姬央心底暗叹一声,知道她是醉了。他轻轻揽住她,点一点头,任众人散了。——皇帝赐宴,皇帝早就先行离开了。他们余下的这些人其实也没必要久留。
早有宫人准备了轿辇,扶微醺的太子妃上轿,前往东宫。
姬央任由顾嘉梦枕着他的腿,心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