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凌厉的破风声自远处撕裂空气,直逼而来。
百里槿的眼神瞬间凝聚,他猛地一侧身,右手如同铁钳般紧紧抓住太子的手臂,“砰”的一声巨响,毫无防备的太子被狠狠地按在了满是酒液的桌面上。
百里槿的身体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倾斜,将自己庞大的身躯完全挡在了太子之上,成了结实的肉盾。
致命的箭矢擦身而过,冲破他背部的衣物,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
事情发生得突然,在场的众人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箭矢入水的声音响起,太子护卫才纷纷惊醒,惊呼声四起。
“保护太子殿下!”
太子惊恐地猛然起身,动作因惊慌而显得有些踉跄,绿酒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狼狈至极。
百里槿一个箭步上前,毫不犹豫地挡在了太子的身前。
太子不可置信地看着百里槿渗出黑血的伤口,瞳孔微颤:“快保护我!”
——
傅文渊孤身蜷缩于书房幽暗的角落,高高堆起的识字文几乎与他融为一体。
漫长的一夜,他未曾合眼,下巴间已密布着参差不齐的胡茬,眼神空洞而疲惫,仿佛一夜之间,岁月在他身上无情地刻下了五载的痕迹。
他沉重地吐纳,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中淤积的浊气缓缓释放。
他赤裸着双脚,踏过散落一地的陶瓷娃娃残骸,那是他特意买给傅子睿的礼物,此刻却成了心头难以言说的痛。
门扉在寂静中发出刺耳的吱呀声,被一只略显颤抖的手猛然推开。
守在外面的枫奇被傅文渊这副样子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上前:“大大爷”
傅文渊的眼神逐渐恢复焦距,却也只是空洞地望向远方,机械地开口,声音沙哑:“去,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水汽缭绕,浴室门扉轻启。
傅文渊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整饬仪容,手持一精致锦盒,步履故作轻松迈向锦绣园。
云舒然正伏案疾书,给沈卿尘回信,字里行间关乎泉州商队的进展与周先生。
周先生前些日子开始就去了云舒然名下的一间铺子跟掌柜学习,云舒然用他是因为此人确实有几分聪明,更难得的是他愿意举家迁到泉州。
泉州商路错综复杂,两边的生意有人在另外一头看着总能叫人安心些。
槐序怀抱厚厚的账册进屋,目光不经意间被云舒然案头新置的琉璃香炉所吸引。
香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流光溢彩,令人移不开眼。
“夫人,这香炉好好看。”
夫人是什么时候有这东西的,她没见夫人去买东西,云府也好久没有送东西来了。
用夫人的话来说就是到时候搬回去麻烦。
云舒然看着香炉,想起昨晚。
月华如练,她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西窗光影悄然变幻。她起身查看,窗台上不知何时静放着一尊散发着淡淡白烟的琉璃香炉。
香炉下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字迹还算规整能看,内容却让云舒然心中泛起涟漪。
“明日有事耽搁,人情晚些时候再找你讨回来。”
百里槿还真想找她讨那人情啊,脸皮真厚。
思绪回归,笔上的墨迹已经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她在砚台上沾了沾笔,继续写。
岚英从树上跳下来,咬下一口黄梨:“夫人,傅文渊穿得人模人样地过来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傅文渊穿得有点好看,那衣裳真不错,不知道哪家铺子做的,等她有钱了也去那铺子做一件。
傅文渊穿的是成婚一周年时云舒然给他做的衣裳。
那时候他称赞了云舒然一番,却没穿过那件衣裳。云舒然自觉徒劳,再也没有给他做过任何东西。
云舒然不耐地搁下笔,走到院子里头。
傅文渊见状,心中误以为云舒然是特意出来迎接自己,脸上不由自主地绽放出喜悦之色。
他就知道,多日不见云舒然也想他了。
他不是在单相思。
他加快脚步走到云舒然跟前,自然而然地伸手去握云舒然的手:“舒儿怎么亲自来迎我,为夫给你买了”
云舒然后退一小步躲开傅文渊的手,脸上挂着的只有清冷与疏离。
傅文渊的笑容僵了僵,很快又恢复过来。
舒儿只是碍于旁人在场,害羞罢了。
他丝毫不减热情,继续道:“这是我精心挑选的礼物,特地为你带回,你打开看看,一定会喜欢的。”说着,他如同展示珍宝一般,将手中的锦盒高高举起,目光中充满了期待与柔情。
云舒然没有接过锦盒,甚至都懒得看一眼傅文渊。
无事不登三宝殿,傅文渊这般献殷勤,绝对是有所求。
她语气闲闲地说:“傅子睿的事情没有转机,不必去求我父亲。”
傅文渊被这话一噎,脸上笑容褪色。见云舒然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以为云舒然在拿乔,他讪讪地将锦盒放下,重新整理好表情温生说:“舒儿,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睿儿已经废了,再无重新起来的可能。
至于柏儿,现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