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公夫人的话音刚落,百姓们交头接耳,面色鄙夷。
“原来皇后娘娘也这么认为!”一个麻衣大汉挺直腰板,扯着嗓子喊道,“我就说嘛,被掳走的女人哪有什么清白可言!”
“可不是么!被掳走这么久,指不定遭了多少罪呢!”一个尖嘴猴腮的小贩挤眉弄眼地说道,引得旁人一阵哄笑。
百里槿的眉头越皱越紧,他虽知道这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但听见他们如此这般诋毁还是忍不住动了怒。
季白用余光看向自家主子,那眼神让他浑身发寒。
底下这帮人绝对跑不了。
他正欲开口,却见几个人相互交换眼神。
“我看啊,云家女都不是安分的!”为首的男子捋了捋刚蓄起的短须,一脸揶揄。
“就是,就是!”另一个圆脸公子连连点头,“都是一家族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个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其他的就能独善其身了吗?”
这番话一出,犹如点燃了导火索。原本还有些犹豫的百姓们此刻也纷纷开口,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我早就觉得那云舒然不安分,整日抛头露面的,哪像个大家闺秀?”
“可不是么!听说她还总爱抛书露文,什么才女,怕不是早就勾搭上了哪个野男人!”
“啧啧,这等不守妇道的女子,真是有辱斯文啊!”
不远处的角落里,云家女无不颜面哭泣,传出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她们平白受了冤屈,却连为自己争辩一句都不能。
就因为一场流言蜚语,她们的下半辈子全都毁了。
她们的目光扫过周围议论纷纷的人群,眼中满是惊恐与绝望,这世道怕是容不得她们活下去。
回去之后,她们是举身赴清池,亦或是自挂东南枝?
百里槿狭长的眼眸寒芒乍现,手中茶盏霎时化为齑粉:“去吧。”
季白领命,迅速消失在人群中。
京兆尹眼珠一转,他的手指不经意地抚过腰间的佩刀,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
他猛地直起身来,指着百里槿高声喊道:
“诸位父老乡亲!临安王不仅包庇淫乱之女,更是毒害灾民,罪不容诛!”
百姓们先是一愣,继而爆发出更加激烈的议论声。
“我看这临安王怕是早就疯了,竟做出这等毒害百姓的勾当,真是畜生不如!”
“我看他就是个黑心的,根本不配当王爷!”
楚国公夫人趁机挑拨道:“临安王对云舒然百般维护,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两人狼狈为奸,早就该法办了!”
他做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指着百里槿“临安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知死活。”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自有一股威严。
百里槿简单的四个字,让京兆尹捏紧了拳。
他猛地脱下官服,撕开白色里衣,露出精瘦的上身。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咬破手指,任鲜血汩汩而出。
“我高庭轩今日就要为民请命!”他高声喝道,声音中带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他蘸着鲜血,在雪白的里衣上龙飞凤舞地书写起来。鲜红的血字触目惊心,每一笔都在控诉着临安王的罪行。
写罢,京兆尹高高举起血书,声嘶力竭地朗读道:“临安王百里槿,勾结奸佞,毒害百姓,罪不容诛!今请苍天作证,万民共鉴,还我大启朗朗乾坤!”
百姓们纷纷执拳,高呼“还我大启朗朗乾坤”。
楚国公夫人朝身边的心腹侍女微微点头。
侍女会意,悄无声息地挤入人群,在几个事先安排好的壮汉耳边低语几句。
一个身材魁梧、面容粗犷的汉子挤开众人,大步走到前排。
他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匕首,在手掌划出一道血口。鲜血顿时涌出,他毫不犹豫地将手掌按在京兆尹的血书上。
“我愿以血为证,临安王残害百姓,罪该万死!”
他高声呼喊。
人群中陆续挤上前来,有人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割破手指,有人干脆咬破嘴唇,在画下歪歪扭扭的印记。
“绝不能让这人成为大启的危害!”
“临安王不配为王!”
血腥引发的狂热迅速蔓延,如同一团无法扑灭的烈火,即将吞噬一切理智与秩序。
京兆尹的心脏剧烈跳动,感受着鲜血从指尖流出的温热。
多少年来,他一直在朝堂上蛰伏,等待着这样一个可以一飞冲天的时刻。
只要今天能扳倒百里槿,不论太子还是朝廷必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到那时,什么封侯拜相,还不是唾手可得?
这一次,他要用百里槿的骨血,铺就他的千古名臣路。
忽然。
四面八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嘈杂声,成群结队的灾民从城郊涌来。
他们衣衫褴褛,拄着木棍,拖着疲惫的步伐。
尘土飞扬中,踏泥而至。
百里槿眯起眼,精准地找到了在灾民身后缓慢前行的云舒然。
去这么久,居然是为他请灾民,这真是出人意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