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笺入手,云舒然几乎要将那薄薄的纸张捏出褶皱来。
她迫不及待地拆开封口,抽出信纸,林度熟悉的字迹跃然眼前。
笔力较之以往,明显虚弱了几分,却依旧工整有力。
信的内容并不长,云舒然却逐字逐句地看了许久,仿佛要从中看出字里行间未尽之意。
她紧皱的眉头一点点舒展开来,唇角甚至泛起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淡淡笑意。
“总算醒了,醒了就好。”
云舒然低声自语,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她读完了信,又舍不下信。
亮晶晶的眼睛贪恋得看着信纸,光从正面透到背面,一个个墨色的字在她眼中化开,她看见重病刚愈的林度。
不消多想,云舒然也知道,他一醒过来铁定是要忙起来的。
林度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也真是的。
多种关于林度的嗔怪在她心头盘踞着,云舒然愣了愣,惊觉这种东西叫思念。
这一发现可不得了,思念就像是春雨后的野草,疯长开来,漫山遍野,从泉州一路蔓延到巨瓮城,连了天。
风一吹,草浮动,心摇晃。
云舒然再不吝啬,提笔着墨水。
又一封书信出去,窗外的桂花已然开到了晚期,却生生伸出一枝新丫。它想延长花期,活色生香地盼着一封不会太久的回信。
————
“哎哟!快去看热闹,羡春楼的美玉娘子要上花船了!”
“真的假的?在哪儿呢?”
“还能在哪儿,湘江边上呗!听说这次是价高者得,哪个冤大头出的银子多,美玉娘子就去哪条船上!”
“那还用说,肯定是徐大公子啊!”
人群像潮水般涌向湘江边,你推我搡,好不热闹。
夜晚的湘江,灯火辉煌,映照着江水波光粼粼。
只见江面上画舫林立,其中一艘雕梁画栋,装饰得格外奢华,船头还挂着两盏大红灯笼,格外显眼。
美玉娘子一身水粉色的轻纱罗裙,款款走上船头,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叹声。
她眉目如画,肌肤胜雪,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顾盼生姿,真是我见犹怜。
“各位爷,这位就是咱们羡春楼的头牌,美玉娘子!”老鸨站在美玉娘子身边,满脸堆笑,“今儿个美玉姑娘想找个有缘人共度良宵,价高者得!各位爷,可别藏着掖着了,尽情出价吧!”
“五百两!”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率先叫价。
“一千两!”另一个公子哥不甘示弱。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五陵年少争缠头。
叫价声此起彼伏,人群也跟着激动起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能抱得美人归的幸运儿。
人群中,一个身穿洗得发白的青衫,却难掩清秀的书生也涨红了脸,眼巴巴地看着,喉间苦涩。
“哈哈哈!哪来的穷酸书生,也敢来凑热闹!”
“就是,就你那点钱,怕是连美玉姑娘一根头发丝都买不起!”
周围的公子哥们顿时哄堂大笑,对书生的嘲讽毫不掩饰。
美玉娘子看着书生窘迫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却也无可奈何。
她垂下潋滟的眸子,盯着露出一小截的锦缎绣花鞋。
“五千两!”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艘装饰更加华丽的画舫缓缓驶来,船头站着一个身穿锦衣,手持折扇的年轻公子,正是众人皆知的徐大公子。
老鸨一见是徐大公子,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个价格,再高的也没有了。
“还是徐大公子爽快!来人,把两条船靠过去!”
其他公子哥一个个意兴阑珊,摆摆手,又羡又酸地看着。
不过很快他们就又抱着身侧没人调笑起来,不过是一个花魁,没得到就没得到。
不算什么。
徐大公子一个纵身,跳上了美玉娘子的船,一把将她搂入怀中,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美人儿,跟爷走吧!”
书生见状,目眦欲裂,想要冲过去,却被几个家丁拦住:“哪来的野小子,敢打扰我们家公子!”
徐大公子兴致正浓,撇了一眼那书生,心里头生出了恶趣味。
他一把将美玉娘子推到船舷边,邪魅一笑:“美人儿,就在这儿给爷跳支舞吧!跳得好了,爷重重有赏!”
美玉娘子咬了咬嘴唇,却只能强颜欢笑,开始翩翩起舞。
徐大公子看得很高兴,少女曼妙的身姿就在眼前,是给他跳的,他本可以独自观赏的。
一想到这里,他内心就有了巨大的满足感,紧接着只剩下刻薄的炫耀。
“美玉,你再这跳会,累了,也一会好好疼你。”
书生看着心爱的海棠被人如此轻薄,心中悲愤交加,却无能为力。
他紧握双拳,恨不能立马上去打死那个浪荡子。
察觉书生眼中的恨,徐府家丁一拳打在他眼眶上:“闭上你的狗眼,懒蛤蟆想吃特肉。”
书生吃痛,头往后仰,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