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然心弦紧绷,一下子站起身来:“父亲,您的身体……”
昭信侯摆手,嘴角露出苦笑:“放心,为父无恙。只是想趁头脑清明,谋划战术。”
云舒然欲言又止,沈卿尘轻拉她衣袖。
云舒然咬唇,终是点下头:“那好,父亲勿要过劳。我在门外,随时喊我。”
两人退出,轻掩房门。
云舒然贴耳倾听,如猫儿守候。
沈卿尘静立一旁,目光温柔如水,静静凝视着她。
良久,云舒然松口气,转身看向沈卿尘。她轻声道谢,如细雨润物:“多谢沈公子。若非你及时开导,我父亲恐怕难以走出自责的泥沼。”
沈卿尘淡然笑笑:侯爷为国为民,乃我辈楷模。我不过道出肺腑之言罢了。”
大启东边境。
“王爷,新一批粮食到了。”
百里槿放下手中的毛笔,披上外袍,大步流星地朝粮仓方向疾行。
推开厚重的木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他略微皱眉。
他大步跨入仓内,伸手一把掀开覆盖粮食的黑布。
一片青灰色的景象映入眼帘,刹那间,周围静得像一片死寂的沼泽。
他伸手抓起一把,指尖触及的不是饱满坚实的谷粒,而是软绵绵的腐烂物。
“这就是新运来的粮食?”百里槿冷冷地问道,目光如刀锋般扫向身旁的运粮官。
运粮官面不改色:“回王爷,卑职接到粮食时就是这个样子了。”
京城的情况不比往日,粮食自然也不同。
反正他说的是实话。
“把他带下去,先关起来。”
百里槿利落地一挥手,几名士兵立刻上前,抓住运粮官。
“临安王,你无权抓我。”
“快放开我。”
“临安王,你想造反不成?!”
百里槿没理会运粮官的喊叫,转身看向寒舟,眼中满是忧虑:“剩下的粮食还能撑多久?”
寒舟低头沉思片刻,回答道:“若是煮成稀粥,勉强还能撑两天。”
百里槿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转身走出粮仓,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黄沙。
这个地方,种不出一颗青苗。
太子是想借此机会置他于死地。
为了这个目的,连国土都不要了。
“传令下去,”百里槿沉声道,“今晚,全军待阵。”
粮食断了,九成是要吃败仗。
百里槿闭上眼睛,仿佛已经看到了战场上的惨状。
敌军如潮水般涌来,轻松冲破防线;鲜血染红黄沙,尸横遍野…
他封锁了断粮的消息,压抑的氛围没有笼罩着整个军营。追风灵敏,此刻垂头丧气地站在马厩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呼出气。
百里槿抖落铠甲上干涸到卷边的血迹,步子沉重往前走,接下来是硬仗。
百里槿走回营帐内,抽出两张纸。
他提笔疾书,一气呵成写完第一封信。他将信纸折好,用火漆封好,交给一旁待命的亲信。
“立刻派人送到京城。”百里槿沉声吩咐。
亲信领命而去,百里槿转向第二封信。
他蘸墨欲写,手却突然变得沉重,仿佛被无形的枷锁束缚。
笔尖在纸上悬而未落,百里槿的目光渐渐失焦。
他的思绪飘向远方,飘向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云舒然。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将百里槿淹没其中。
那日,云舒然与他站在屋顶上,月光洒在她如瀑的青丝上,勾勒出一道柔美的轮廓。
她回眸一笑,眼中盛满星辰。
百里槿的心脏猛地抽痛。
他想起自己未曾对她说出口的话,想起南山时他犯下的罪
“舒儿,”他在心中呼唤,“若你知道真相,还会用那样温柔的眼神看我吗?”
百里槿闭上眼,他回到了那一天。
五年前,百里槿有要事必须回京,太子安排在他身边的刺客一路紧追,刀剑相接,冷光乍起,他一剑刺穿对方心脏,没想到刺客临死前的那一掌带了猛烈催情香。
药性猛烈,他浑身鲜血逆流,燥热无比,强行运功好几回都无法将野兽般的欲望完全压下。
他一路疾行,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重影,理智被欲望吞噬,跌落南山,遇到了一位明媚的女子。
他不该做那样的事情,可是当一双藕白的小手攀上他的锁骨,欲望冲破了牢笼,迸发而出。
那日花开得正艳,过嶙峋,拥九春。
当他再次醒来已经被季白带到荒野小屋,留在他记忆中的是少女的体香。
他办完事情之后想去搜寻她,想对她负责,奈何太子嗅到了他,步步紧逼,他只能留下心腹继续寻找,潦草离京。
他在西北迫切想要得到心腹的回信,常常一个人练武到半夜脑子里全是她。
边境的风是看不见的刀,风沙连续一月打在他脸上,他等到了心腹的死讯。
贞洁对女子何等重要,往往是要豁出命去守护的。
他自责不已,心中立志此生不娶,除非能找到她。
他身体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