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葵踩着湿漉漉的地面从外面急匆匆地走进来,她先用力跺了跺沾满泥巴和雨水的双脚,仿佛要把那些恼人的脏污全部抖落干净一般,随后这才小心翼翼地迈进屋子里。
只见她微微喘着气说道:“大少奶奶,二姑娘过来了,不过应该还要等上一会儿才能到这儿。”
坐在榻上的宋时宜听闻此言,先是微微皱起眉头,似是在思索些什么,紧接着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她这是坐立难安啊,想必是心里没底儿,想来我这里探探口风,好给自己吃颗定心丸罢了。”说罢,她不禁又轻笑一声,眼神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之意。
“那她现在人在哪儿呢?”宋时宜话音未落,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个小丫鬟的禀报声响起:“大少奶奶,二姑娘过来了。”
“让她进来吧。”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房门被猛地推开,谢悦可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此刻的她身上还带着些许屋外的寒气,发丝也有些凌乱,显然是一路匆忙赶来的。
随着她快步走进屋子,身后的地上留下了一串串清晰可见的脚印。
跟在她身后的银霜则显得稳重许多,她先是将手中的雨伞放在门外的架子上,然后和刚刚青葵的样子在地上狠狠跺了跺脚,试图甩掉鞋底的泥水,这才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屋里。
屋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宋时宜故意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看着谢悦可,语带调侃地说道:“哟,真没想到你这会儿居然有空跑我这儿来了。不知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呀?”
接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继续说道:“中午的时候听说您身子不大舒服,急匆匆地就离开了,怎么这会儿倒是有精神又过来啦?莫不是身子已然大好,不需要再躺着休息了?”
被这样一句接着一句的调侃,谢悦可抿了抿唇角,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道:“大嫂说笑了,我这不是身子还是有些不舒服,所以过来想请大嫂给我看一看,这样也就不用等太医过来了。”
宋时宜微微颔首,轻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接着,她目光柔和地看向谢悦可,微笑着邀请道:“那你坐过来吧。”
谢悦可依言起身,走到宋时宜身旁的椅子前缓缓坐下。
随后,她轻抬皓腕,小心翼翼地将其递到宋时宜面前,眼神始终落在对方身上,当看到宋时宜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搭在自己的手腕处时,谢悦可的心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她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试图平复内心的紧张情绪。
宋时宜仔细感受着手底下传来的脉象,那急促而有力的脉搏跳动仿佛在诉说着主人此刻的不安。
她的眼中悄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然后抬起头,迎上谢悦可略显紧张的目光,嘴角微扬,调侃般地问道:“怎么,可是来的时候走得太快了,以至于心跳如此之快?”
听到这话,谢悦可的脸色瞬间泛起一抹红晕,神情显得有些尴尬。
她稍作迟疑后,结结巴巴地应道:“是是吗?嗯,可可能是吧。”说话间,她偷偷观察着宋时宜的表情,心中愈发忐忑起来。犹豫片刻之后,谢悦可终于鼓起勇气,同样紧张地追问道:“那怎么样?我的身体状况如何?”
宋时宜并没有直接回答谢悦可的问题,而是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缓声道:“你的身子,想必你自己心里应该也大致有点数才对。”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语,犹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谢悦可的心中激起层层涟漪。她的心头猛地一颤,连忙解释道:“我也就是大概知道一些情况,只是最近总觉得身子不太舒服,整个人都很难受,但又实在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本想着先休息一会儿看看是否能有所好转的”
宋时宜将手收回淡淡的道:“没事,我看你的身子也没有大碍,要是还不舒服,你也不需要吃什么药,将心态放平,每日不要胡思乱想,自然也就不会不舒服。”
她说的这些话显然纯粹是信口胡言,因为事实上谢悦可的身体压根儿就不存在任何不适之处,对此她们二人心中皆如明镜一般清晰。
而她之所以如此这般言说,其目的无非是想要借此挑明谢悦可整日里胡思乱想,并催促她若有事便赶快直说以免浪费时间。
果不其然,当谢悦可听闻此言后,脸色竟然瞬间变得苍白了些许,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宋时宜的头部,赫然发现原本插于其上的那支簪子此刻竟已消失不见。
只见谢悦可的眼神不停地闪烁不定,而这一切细微的变化全都被宋时宜尽收眼底。
然而宋时宜却并未开口言语,只是面带微笑静静地凝视着谢悦可。
此时的谢悦可嘴唇微微张开又合拢,显得有些犹豫不决,踟蹰良久之后,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紧张情绪,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大嫂,我记得中午时分明明还见您佩戴着那支簪子呢,怎的现下却未见您继续戴着它?”
面对谢悦可的发问,宋时宜先是有意将话语的语调拖得长长的,“哦,你说那支簪子啊”果不其然,她注意到谢悦可的脸色随着自己的拖延再度变得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