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筱云再度嚎啕大哭起来。
比之上次失恋哭得还要伤心。
离开家一个月出头的时间,他忽然发现自己失去了很多。
活泼的玩伴,美妙的爱情,鲜明的个性,安逸的生活。所有这些足以让大半个连队的新兵们羡慕不已的东西,在他穿上军装的那一刻渐渐地在他生命中消失。
他本以为自己在这里能够收获友情,收获荣誉,但冰冷的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时至今日,他的收获不仅不足以抵充失去,更让他感觉自己一无是处。尤其是宋明远在连部毫不留情地训斥,让他明白自己完全就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浑浑噩噩被父母送来当兵的他,失去了很多才拥有的理想和信念,在那一刻,彻底崩塌。
夏承安没有进行不择时机地说教。
成长路上的痛苦和迷茫固然会让人走不少弯路,但依靠别人的开导和自行开解走出来的人必然具备两种不同的性格和气质。
今天刘筱云的无心之失,夏承安还是希望他能够自己走出来。
“谁跟你说今天的事了,自己说说,找人家借多少钱了?”
刘筱云放声大哭的时候,夏承安冷不丁
地开口,顿时让这个内心无比期待获得安慰的新兵愣了一下。哭泣声戛然而止,但回应的声音里却依旧带着化不开的哭腔。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好气地回应了夏承安一声,确信他刚才往自己衣领里塞雪不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号啕大哭也顿时变成了低声啜泣。
他的内心依旧悲痛,但至少此时身旁还有个人能够跟自己推心置腹地说话,多少让他伤痕累累的心好受了很多。
从刘筱云的声音里,夏承安听到了庆幸,听到了轻松,也听到了不以为意。
他知道刘筱云在庆幸什么,又在轻松什么。只是,前两种情绪的存在固然是他希望看到的,但却并非他的问题希望得到的。
“我就好奇,你刘大少家里到底有多阔,能让你到这地儿还大把撒钱。”
刘筱云能够听出夏承安揶揄和挤兑的口吻。
他知道,前脚刚劝说自己省着点花钱,后脚就得知自己跟人借钱摆阔,夏承安心里肯定很生气。在这里他已经失去了很多很多,不想再失去这唯一的朋友,哪怕这个问题的答案非常难以出口,他也必须认真地给予夏承安准确地回应。
心虚的
刘筱云止住了啜泣,脑海中不断思量怎么回答问题的他,手指不由地在湿润的泥土上抠了起来。
一片,两片,三片……
不断有泥屑被刘筱云用不怎么锋利的指甲抠起,如同一只辛劳的蚂蚁要为自己挖出一个赖以生存的地洞一般。
饶是距离开饭时间已经不远,夏承安依旧耐心地等候着。
刘筱云的表现他看在眼里,哪怕没有精研过微表情分析,他也明白自己的问题确实让这个倍受打击的青年难以启齿。
只是,夏承安并不希望这个问题拖到凭借刘筱云和他两个人的力量都无法解决的时候,将一个随时暴雷的包袱丢到刘筱云的家里。
虽然时至今日夏承安依旧不太清楚刘筱云的家庭条件到底怎么样,哪怕真如刘筱云平时跟他们吹嘘的那样,他的父母也一定不希望刘筱云在部队依旧像家里那样挥霍无度。
知道如果自己不说点什么,刘筱云很可能在这里抠泥巴直到开饭号响起,夏承安不由地叹了口气。
“你不说算了。不过还是那句话,在这里,让自己显得高人一等的最好办法,就是考核时的成绩。除此之外,哪怕你嘴里叼着雪茄
,人家背后说你的时候也只有一句怂球。”
刘筱云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夏承安毫不客气的评价。
至少,在他给那些人散烟的时候,不会有人像夏承安这样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而在夏承安细致地观察下,刘筱云的心思完全无所遁形。
“觉得我说错了是吧,人家当着你的面说点好话你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是吧?你以为你拿真金白银买来的奉承,有几分真诚?上周班里评先进,有谁提过你的名?昨天武装越野十公里,谁拉过你一把?”
“你想在这里有所作为我理解,但靠这种小恩小惠拉拢人心,你有多少家当供你耗费?你看看徐振卿,选班长前后发生了多大的变化,班里多少人照样围着人家转,你呢?”
一连串的问题让刘筱云瞬间无言以对。
回顾这段时间自己的经历,这几天私底下背着夏承安收获的那点虚荣心瞬间被冰冷无情的现实撕碎。
他本以为跟那些人抽着好烟称兄道弟,在偌大一个新兵连,自己多少也能算一号人物。可如今看来,大把的好烟撒出去,自己收获的不过就是跟在京城胡同里一样的酒肉朋友。
从自
己来到军营以后,他从来没有收到过任何一个所谓“朋友”的电话或信件,也没有人在qq或者博客上写下过他的名字。
似乎从他踏上火车的那一瞬间,自己就消失在了他们的世界。
他本以为来到军营之后,多少能够交一些不同以往的真朋友,但现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