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他身边的新兵蛋子们都无法取信,更何况还是见多识广的宣传科长。
所以他只能如实讲述自己的理解。
“在你们文化人的圈子里,有句同样的话叫从看山是山到看山不是山,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江科长目瞪口呆地听着邢国强的解释,甚至忘了回头看一眼夏承安的状态。呼吸明显变得粗重的他忍不住向身边的老兵求证:
“我怎么越听越玄乎,感觉在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被江科长这么追问的邢国强顿时咧嘴笑道:
“说白了就是在此之前,他的操作都是照本宣科,老师怎么教的,书上怎么写的,他就怎么搞。但现在他学会自己思考了,开始把学到的东西归纳为自己的了。”
与江科长不同,邢国强虽然嘴没怎么停过,但眼睛一直盯着夏承安在看。
江科长小心求证的时候,夏承安半悬在空中的手也开始动了起来,而这一次,他的操作已经有了一点行云流水的味道。
这位一直渴盼保养维修专业后继有人的老兵此刻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开心,嘴角咧到耳根下,兴冲冲地对江科长说道:
“你说,我要是找我们连长打个报告,让他请示上级首长把夏承安调到咱们装甲修理连,有没有可能?”
邢国强当然知道夏承安是736团坦二连的宝贝疙瘩,也知道对夏承安这样的好兵来说,后勤保障部队并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但这位迫切希望有人能继承自己的衣钵为全师装甲车辆服务的老兵此时完全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冲动。
而他的冲动也不出意外地迎来了一盆凉水浇头。
“老班长,我知道你这是爱才心切,但咱们也得讲规矩啊。736团今年就这一个大学生新兵,要是被你半路劫胡,师首长的门槛不得被那群一门心思弯道超车的家伙踩烂了。”
“再说了,肉烂了在锅里,吃不到荤腥难道咱们还蘸不到油水吗?往后你要是想带他,跟上
级首长打个报告借调他个把月,以你老班长的名声,736团的那帮子土匪还不得巴巴地把人给你送来。”
知道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天真的邢国强还来不及失落,就被江科长巧妙的劝解说服了。
重新看向夏承安,邢国强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异样的神采。
不再患得患失的他给新兵们的解说也越发仔细起来。
“虽说我们把发动机内的部件分成三大机构五大系统,但它们并不是独立存在的。无论拆卸还是组装,都要依照修理原则从小到大,从内而外。”
“你们看夏承安现在拆解的这部分,它的主体是联动机构,但它周围还缠着空气启动系的空气管,两侧还连接着曲轴连杆机构和气体分配机构……”
虽然知道这些新兵未必能够从中学到多少东西,但邢国强还是有些小小地期待。
有了一个夏承安,难保不会有下一个。
就算没有,让这些新兵们现在就有个印象,将来到了要用的时候,也不至于完全抓瞎。
而正如邢国强先前所说,随着纠缠交错的大部件被夏承安小心翼翼地拆卸下来之后,向更小的零配件方向拆卸的速度就快了起来。
近乎每分钟都有零件以某种特殊的规则被夏承安摆放在操作台的不同位置,很快宽敞到能够睡下两个成年男子的操作台上就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泛着油光的零件。
而围观的官兵们根本没有发现,此时车库内的光线已经昏暗了很多,此前还晒着头顶的太阳,早就离西山只剩下一人高的距离。
嘹亮的开饭号乍然响起,梦如初醒的官兵们这才发现,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江科长,赵参谋,看来今天的晚饭只能在这里解决了。”
知道这几位不可能让夏承安离开他们的视线,作为集训基地的负责人,黄参谋主动向几人招呼道。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从夏承安的操作中看出什么门道,但以邢国强的表情为判断依据,就能清楚地判定夏承安到现在为止的表现究竟如何。
一直悬在心里的那块石头此时已经堪堪落地,黄参谋的感觉极其轻松的同时,就连说话也铿锵有力了几分。
江科长率先笑着点了点头:“这事儿咱们早就有心理准备,不过可得说好,别搞尽地主之谊那一套,战士们吃什么,我们
就吃什么。”
说到这里,江科长看了一眼一心扑在发动机上对他们的交谈完全不为所动的夏承安,随即低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要真想搞点特殊,就给这小伙子饭菜里头多加点油水。跟个一吨多的铁疙瘩较半天劲,这要搁我身上,我这会儿估计已经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听到江科长居然为了夏承安提出这样的要求,黄参谋扭头看了一眼早已汗流浃背的夏承安,暗自惊叹的同时,也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要是把他饿出问题来,这基地少说有一半的老兵得找我茬。为了生命安全我也得让他吃好喝好不是。”
顺嘴开了句玩笑,侧面衬托出夏承安在这些老兵们心中的地位,不顾邢国强在身边笑骂,黄参谋一溜烟跑出了车场,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