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却忍不住往自己已经晒起油皮的耳朵摸了摸。
痛痒的感觉让他瞬间忍不住龇牙咧嘴挤眉弄眼,而被他这番模样逗乐了的夏承安只能认真地点头回应:
“天是有点热,太阳也确实毒。不过班长说的也没错,咱们尽快找好路线,回去之后有大把的休息时间。您耳朵上的死皮别乱动,我工具包里有凡士林,回去之后找出来涂一点。”
听到夏承安居然还藏了这种好东西,一直波澜不惊的老兵都瞬间被夏承安刚才说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从出发后就没从前方挪开的视线第一次转向身后,等夏承安映入眼帘后,这名脸膛红得快要发紫的老兵登时笑眯眯地向夏承安投来渴望的目光。
“你小子,有这好东西居然不早说。出发前咱们要是都能涂一点,这会儿也不至于这么难受。作为你的临时班长,我命令你回去以后,把东西贡献出来,让大家伙都擦一擦。”
见夏承安傻呵呵地笑着点头称是,又看了看不停拿袖子擦汗的士官,老兵到底还是心软,再度下达了休息的命令。
“说真的,咱们往常除了特训,很少在这种高温强紫外线的环境下训练,这耐力确实差了点。”
喘着粗气找到一个阴凉的地方,老兵顺势坐倒在地,也不顾多说话会引起水分流失,反而认真地总结着他工作中的缺点。
“要不怎么说演习就是和平年代检验部队战斗力的最好手段呢。单是这一点,往常没有这种经历,是根本不可能想到的。”
“咱们711团驻地海拔比较低,跟这里差了少说也有四五百米。说真的,无论氧分压还是紫外线,咱们那里比这里可差远了。”
“不过,这可不是给咱们现在这么差劲的表现找借口。说到底,还是平时体能训练强度不够。看看咱们现在这表现,再想想更高海拔地区驻防的那些战友,我真担心,一旦将来有什么事情发生,以我们现在的
表现,到时候能有多少可战之力。”
老兵的自我反思引起了夏承安的思考,但很快就被那位碎嘴的士官接上了话茬。
“班长,要我说啊,你现在就是杞人忧天。训练大纲那是总部发的,到了军里,根据各自的实际情况不同,又会经过很多次调整。到了咱们手里,那基本上就是最符合需求的训练计划了。”
“训练的时候又经常创优争先夺红旗抢第一,咱们实际上的训练水平,比团里下发的训练计划不知道要超出多少。”
“你就算让更高海拔驻防的战友来到这里,就这天气,该晒脱皮的照样会晒脱皮,无非就是肺活量和新陈代谢的能力会有些差异,但也没到完全没有可比性的程度。”
“比起体能,我反而觉得军人意志的差别更明显一些。”
“就像现在,为什么蓝军明知道咱们在他们后方流窜,却压根找不到咱们。还不就是因为,咱们意志力比他们强,在他们的搜寻小队躲阴凉的时候,咱们在太阳底下晒着。”
碎嘴的士官话音方落,不远处就传来一声剧烈的枪响。
三个人不约而同下意识地做出规避动作后,当发现老兵刚才纳凉的位置已然被蓝色的燃料覆盖,迅速找地方掩蔽的碎嘴士官忍不住照着自己的嘴狠狠拍了两下。
“瞧我这乌鸦嘴,怎么说什么来什么。”
懊恼的他浑然没有发现,躲在他不远处的老兵,此时脸上已经露出纠结和痛苦的神色。
如果按照标记弹的命中效果看,刚才那一枪确实没有命中他。
但熟悉标记弹和实弹性能的他很清楚,如果刚才那一枪是实弹,他根本就没有闪避的机会。
也就是说,从实战的角度考虑,其实他已经算阵亡了。
老兵的私心不断挑唆他,让他隐瞒这个事实,让他继续参加战斗,让他带着夏承安和那个不让他省心的士官继续走下去。
但他作为军人的品格,却在不停地拷问着他的原则。
那一枪,究竟算不算命中?
算,或者不算?如果让跟在蓝方身边的导调判定,他的身上根本没有沾染颜料,肯定不算。
但如果这样判断的话,那演习凭什么还可以被当成实战?
失去对这些细节得锱铢必较,演习也不过就是指挥部的司令和参谋人员将军棋推演的沙盘挪到了现实当中,将那
一组组数据转化成了真正的战士和装备。
演习进行到现在所有发生过的情况,也不过就是双方的司令部费尽心思做出来的多种想定。
它固然可以反映指挥人员对战场态势的随机应变能力,可对他们这些真正战斗在第一线的基层官兵,有什么作用?
只有实战的口号,没有实战的气氛。
只有实战的名义,没有实战的残酷。
这样的演习,能让这些战士学到什么吗?
扭头看了看腆着脸朝自己傻笑的士官,又看了看躲在土垄后瞄准射击的夏承安,老兵叹了口气,精气神顿时随之被抽离。宛如迟暮老人一般的他主动站出掩体,在士官和夏承安错愕的眼神中,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找机会摆脱他们,然后尽快返回隐蔽点跟其他人汇合。接下来的行动,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