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集训直接参加考核,夏承安奇葩的想法让一群经验丰富的老兵们都犯了难。
按照军区装甲兵司令部下发文件的字面意思,这样的要求确实是被允许的。但按照惯例,未经集训就参加更高等级考评的情况完全没有过。因此,他们也无法断定夏承安的说法能不能被上级首长接受。
考核不是儿戏。
没有接受集训就参加考核,在很多人眼里这已经脱离了哗众取宠的范畴,完全就是彻头彻尾的闹剧。
如果放任这种风气滋长,势必会导致大量的公共资源被浪费。
就算上级首长能够理解夏承安的雄心壮志,允许他特事特办。可一旦夏承安无法用漂亮的成绩回馈上级首长的信任,那结果会是什么样子,老兵们不敢想象。
要知道,今天那些考核成绩不合格的兵,回去至少要被各自的班长排长连长轮番收拾至少两三个月。
届时的夏承安呢?
可以预见,他大好的前程就会彻底葬送在这样一次莽撞的决定之下。
“夏承安,我觉得,要不你还是缓缓吧。以你的水平,大不了等到明年六月份考评的时候二级全优之后申请报考一级,这并不影响你的进步。”
资格最老的一位四级士官沉吟良久,终究还是遗憾地摇摇头,认真地劝说夏承安放弃他这个有些危险的计划。
“我知道,你是想在邢班长离开之前给他一颗定心丸。但这事儿太冒险了。无论你考核成与不成,你在一些首长心里的印象都不会太好。对你来说,得不偿失啊。”
生长军官需要的是成熟稳重,而不是贪功冒进。
夏承安知道老兵话背后隐藏的意思,可是,今年的日子便过得如此紧凑,遑论明年。
苦笑着摇了摇头,夏承安到底还是下定了决心。
“邢班长要走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吧。”
知道夏承安不愿在这件事情上多说,老兵们只能摇头叹息着他的倔强,而后惋惜邢国强的离开。
“师里本来是想在送别仪式的时候让他作为士兵代表发言的,但被他拒绝了。他说想站好最后一班岗,再检修一下连里那些装备。”
得到这样的消息,夏承安并没有意外。
他很清楚这个为祖国奉献了大好年华的老兵对这支部队怀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水过了无痕,人走了,
感情却留下了。
“到时候我请假去给他打下手吧。好长时间没听他说话,怪想的。”
并不怎么煽情的话却让宿舍里忽然间变得有些沉默。夏承安知道,虽然那一天正在客观上慢慢地逼近,可谁都不愿意在真正到来之前主动提及。
要走的人何止邢国强一个。
即便是此时的宿舍里,也不乏即将离开的人。
他们之所以还要参加这样那样的任务和考评,只是想在离开之前,最后一次为自己的连队争取荣誉。
沉默了许久之后,为首的老兵终于唏嘘着打破了压抑的气氛。
“想去就去吧,他教出来那么多学生,都嚷嚷着要送他,也不差你一个。还是回到你参加考核的事情上来吧,下定决心要放回卫星?”
放卫星算不上什么好词,但老兵说得越难听,越证明他对夏承安的忧虑。见夏承安坚决地点头,不再反对的他便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事儿,最好先跟你们带队的连首长汇报一声。如果你能说服他们为你做保证提申请,这事儿未必没有实现的可能。当然,一切的前提都是你在接下来的考核中表现优秀到让评委们无话可说。”
老兵的神色极为笃定。
“这次负责咱们装甲修理这个科目考核的师首长是副参谋长林志华,他年轻,喝过洋墨水,思想相对没那么刻板。如果申请交到他那里,想来他一定会同意让你尝试的。”
为夏承安想好了办法,老兵最后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你要明白,选择走这条路,就得一步先步步先。一旦你江郎才尽,现在你享受多少鲜花和掌声,到时候就得承受多少羞辱和唾骂。”
“夏承安,你要知道,你是相当特殊的。以前我们会把那些有点能耐的尖子兵送到最艰苦却最平庸的岗位上打磨心性,等他身上的傲气被磨没了,才会教授他们真本事。”
“你不一样。你很聪明,知道我们想要什么,所以也能成为什么。可就是因为你这一路走得太顺了,所以我们其实都很担心你的前途。”
“你能从演习中被俘的阴影里走出来,我们都很高兴。所以我们希望,如果这次真的结果没有你想的那么圆满,往后也不要灰心丧气。要忍得住寂寞,要受得了讥讽。”
夏承安并没有因为自己已经改换了心态就对老兵的嘱咐
不耐烦。
他很清楚,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有人朝自己泼几盆这样的冷水。
况且,过去许多次经历都清楚地告诉他,骄傲这种情绪总是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只要他放松警惕和自省,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沦陷其中,甚至还会习以为常。
与老兵的眼神交汇在一起时,夏承安认真地点了点头。
“班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