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
“军校毕业以后,我本来可以不用回来。当时的坦二连在老连长的带领下,已经逐渐摆脱了垫底的泥沼,只是两代人的努力,也不过只是做到了这一步而已。”
“还是老连长,跑到火车站,愣是从组织科负责接人的干事手里把我抢走,然后语重心长地告诉我,坦二连需要我。”
“为了给我让出位置,当时的一分队分队长主动打报告转业。理由只有一个,我学历高见识广,是记录在军区生长军官人才库里的。”
“当时的一分队长走的那天,是我亲自送他去的火车站。站在月台上,我问他,值吗?你们猜,当时他是怎么回答我的?”
封定边的身后没有答案,因为那个答案本来就应该出现在他面前。
“他说,值个球。他还说,如果将来坦二连在我手里一点进步都没有,他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朝我们站着的方向,狠狠啐一口。”
那个理直气壮朝封顶边说脏话的身影似乎又浮现在他面前,而封定边的嘴角去勾起了一抹笑容。
“后来老连长走了,我不负众望接了他的班。老连长走的时候,我们连全团排名第五,而去年,我们连排名第三。”
“按理说,我是应该满足了。”
“毕竟在我手里,坦二连依旧在进步。而且今年甚至还有希望继续进步。”
“可是,能吗?”
封定边在有些空旷的连队荣誉室四周看了一圈,最终身形转向在场的官兵们,平静的面庞上,一双同样平静的眸子,却映射着审视的光。
能吗?
同样的问题,让在场的官兵们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答案当然是不能,毕竟谁都知道,军营这种竞争激烈的地方,连队建设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局面,坦二连稍一懈怠,很快他们连第三的排名都未必保得住。
只是,对照这几天连队训练的表现,他们此时确实没法将这个答案说出口。
底下的官兵怎么想的,封定边一清二楚。
他
确实不怎么擅长做思想工作,但这并不意味他不会。
“我刚当连长那年,被团里组织去一连参观他们的连队荣誉室。”
“一整间屋子,不用再划出半拉当库房,四面墙上满满当当一片鲜红全都是锦旗,十几张桌子靠墙放着,上边摆着各式各样的奖杯和奖状。”
“房屋中间放着一块木板搭成的墙,详细记录了他们的连史和战史。”
“我当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什么时候,我们坦二连也能有这排场?”
说到这里,封定边也忍不住自嘲地摇头苦笑了一声:
“结果两年过去了,还是这球样。”
“去年全连拿了两面锦旗,其中一面还是安全生产的。今年倒是多了两张奖状,可惜全都是一个列兵挣来的。”
“我不知道你们感觉怎么样,反正我觉得臊得慌。什么时候坦二连需要让列兵带头去给连队争荣誉了?咱们这些老兵是干什么吃的?”
说到这里,封定边再度看向在场的官兵们。
见他们纷纷低下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再度继续道:
“后来我知道了,我们的老兵如今正在吃老本。说句难听点的,就是混吃等死。”
“可能是以前我给你们定的目标已经实现了,所以都觉得可以刀兵入库马放南山,能安心等到点之后回去跟家里人吹牛逼,说在自己的努力下,让一个中游的连队跃升到了全团前列。”
封定边的话锋如同利刃一般刺向每个人内心最软弱的地方。
在一片沉默中,这位不愿意继续让连队自我满足下去的连长忽然提起了夏承安的名字。
“不要觉得夏承安是个例。”
“我虽然欣赏他,但同样不觉得他有多厉害。用他自己的话说,真正厉害的人,高考的时候都进了比他更好的大学。”
“我们的军队现在还把他这样的大学生当成宝,可是那些有实力威胁我们国家和人民的军事强国,基层连队中像他这样的人大有人在。”
“国情造就了这样的现状,短时间内我们都无力改变什么。因此,为了让我们的战斗力能够与那些对手们一较高下,我们这些人只能弘扬前辈们的精神,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用汗水弥补差距。”
“不要再让一个列兵为咱们连长脸了,那样只会让我这个连长觉得没脸。因为那会让我觉得,除了这个列
兵,我手底下全都是一群窝囊废。”
封定边做事的风格就是这么直来直去,即便做思想工作,也不会如梁红兵那样委婉。
这些话很容易刺痛官兵们的自尊心,但他却依旧认为,对于如今志得意满的坦二连全体来说,思想教育到红红脸出出汗的地步根本不够。
要让他们流血流泪,才能彻底扭转潜藏的不正之风。
抱着这样的想法,封定边完全没打算适可而止。
“我觉得,从今天开始,我们彼此之间见面后的第一次问候,完全可以改成蛀虫好。”
“毕竟享受着党和人民供给的吃喝,却不干半点为党和人民有益的事情,要是还连自己的性质都闹不清楚,那就太过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