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跃跃欲试的。
不管事的主子和不精明的仆仙,祝傥都想不到他谦循还能有甚么活路可念。
再後来——果然危险就来了。
因了四帝各自有自己职责之内定期要处理的事情,幽季那里就有一部分分发下去,是给谦循负责的。只是一个记录众仙家整个年期任职之内,平了多少妖乱,又救了多少生灵,相当于一个总记事的小录薄而已。
这档子事本是由四位帝君轮着来的,而这种看起来像是『鸡皮蒜毛』的麻烦小事,北烛帝君定然不会自己去着手纪录,说白了,这事也无须出力,只要挨家挨户的问仔细了,对照只听命于天帝那里的仙官再核对好每日每月交上去的汇录,比对个总数没出错,基本就不会出问题。
只不过这录薄挂钩着年终时一场评定,看看你是否能在你自己任职的那个位置上负责的好,自然也跟加官进爵能有关联,所以基本这时候能瞪起眼来的仙君,多半是会经常闲着没事去掌管此事的仙吏家中看看,仔细核对下自己那份汇表有没有被弄错——最后全都汇总好了之后,由该年负责这事的仙官把位列前百的名单再递呈给天帝,天帝只会核查这最终百位仙吏的情况,确认无误后,那奖赏必定是从一至百的赏赐了。
因此,每年这时候,也是一个难关。
毕竟谁不想得天帝赏识?
故而有贿赂者,有想法子硬是达到自己目的者……
这些事早都习以为常,祝傥猜都能猜到。起先还替这谦循松了口气,估摸着这差事不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他偏偏过不去。
跟幽季一样,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那西澜帝君曾用职务之便,为自己座下几位仙君谋好处,将其录薄略作改动,硬是把别人家仙君给挤下去了。
被挤下去的仙君都默不作声呢,他谦循倒先嚷嚷起来了——
明明记得前些天看到的数字好像还不是那些,怎么有的人莫名其妙便少了些,而且其中掉下去的一位仙君他还认识,记得有次兽妖战乱他去了,还负了伤,只不过上报上来的汇录中只字未提。
当时有其他家的仙君过来一起共事,如此才能方显公平,於是他想,总不可能是他一个人记错吧,所以就随口问了那么一句,旁侧的好几个仙君都摇摇头,要么不吱声要么说自己不知道。
谦循不算完,又扯过离他最近的这仙君衣袖,「你也不记得了?我明明记得那次你们是一起去的啊……」
那人却赶忙抽自己衣袖,猛摆手不停,「怕是您记错了吧。」
然后抱着自己归查的录薄便走。
祝傥不知道这事後来谦循问没问幽季,但是却就是跟这录薄死磕上了。
还一路纠察至尾,傻了吧唧的将这矛头又引回西澜帝君身上。
却也不想想,他一介小小的仙吏罢了,主子还不怎么罩着他,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想搬倒帝君啊?那议事大会上无数比你官阶要高上许多的仙官都不敢你家主子的主意,你竟然异想天开的要去坏西澜帝君的名声了。
因此便被反诬了个陷害西澜帝君的罪名,押入天牢。
再後来,牢中传出消息,说是谦循他畏罪自尽了。
祝傥将这事同幽季简单的说了遍,好像当中并没他甚么事一样。
幽季平静的听完了,平静的问了他一句,「那么……是谁从中作梗,让谦循反惹了一身脏水?」
祝傥也答的平静,「那次真的不是我,是西澜自己的人。」
说着摇头,「但你不想想,即便无人从中作梗,他谦循一介小仙罢了,凭甚么要搬倒帝君?你平日又不怎么替他打点着……若是有人想挤兑你,自然先从他下手。」
「那你的意思是这事同你无关?」
「不,有关。」祝傥闭了闭眼,又叹了口气,才轻声道,「牢狱之中他并非畏罪自尽,他是我亲手杀的。」
季清流的眼瞳一瞬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