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哉。
面上干笑了两声,不及再试着问些话,祝傥就进来了,枳楛和阿啾也不敢再多留,向他道了个好,同自己道了个别,接着就和惊弓之鸟一样的跑了。
那时候季清流坐在床边上摸着脖子,莫名就觉得,有些寒。
可是……一切又都正常。
除了祝傥好像越来越找不见人影了。
这一夜虽然睡的安稳,可脑子里却想东想西了好多事情,飘飘然又空落落的,甚么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都过了一遍似的。
等着他这一觉悠悠醒来,不等抱着绵柔的锦被再蹭一蹭,再舒舒服服的伸个懒腰……
一个呼吸不当卷入鼻腔一口冰凉的气息,他就忍不住蹙着眉睁开了眼。
虽然这几天祝傥也都是先他醒先他离开床榻,但是他的仙火还都燃着,为自己供着源源不断的暖意。
此刻想像往常一样的舒展胳膊,才发现一露出来都跟直接伸进冰窟里似的,冷的要死,略停留在外头几分钟就跟活生生能冻掉了似的。
这么想着便扭头去寻桌边暖茶,想看看祝傥是不是连自己的这点习惯都忘了。
忙甚么事能叫他忙成这样?!
这么一扭头才发现……桌子……不对!
床还是他自己的,被子枕头甚么的也都没变,也是放在靠着墙的位置,只不过这屋子大体上的装饰全都不一样了!
想着便一把掀开被子,也顾不得冷,只不过没有祝傥给他穿那么麻烦的衣服他也就懒得自己动手,松松闲闲的往腰上一系,刚准备下床去看看这是怎么了,没想到一条腿刚伸,一只手刚抚上床榻,季清流就一瞬间愣住了。
随即不可置信的将手抬到自己眼前,翻来覆去的看了会儿。
然后,他咽了口唾沫。
似乎有点不可置信,再度微微将手平伸于自己眼前,一拈,一张……
一条玄冰寒龙直接从手心猛蹿而出,眨眼便卷破了眼前房门。
法、法力回来了?!
他大喜过望,又忍不住站起身扭转了会腰脊——好像确实是他自己的骨头,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再度忍不住抬了抬胳膊,後来索性在空中直接翻了一圈,接着便腾云驾雾的直冲出门。
迅猛的玄清之气绕身狂旋不歇,周边缭绕的鬼雾也统统退散,似乎很是畏惧他身上的仙家真气。
这狂卷不止的风吹起他一头未系的青丝,负手而立于云端之上,叫他忍不住就想吐口气。
这一口气就能吐出个狂风巨浪吐出片洪荒天怒,一下子将幽冥这里拍个稀巴烂。
早就想这么干了!
只是还不等他泄愤一样的把这里摧毁,眼风一扫就见着一群人正在忙碌的进进出出,再仔细一凝目,就看到幽冥正在那个小院里,抬头神色不善的打量他。
你打量个屁!
想着便直扑下来,随手空抓一把风气也能凝成把上好的宝剑——绝对比祝傥那把破剑锋利上不知几许,眼瞅着便要冲幽冥砍去。
幽冥周身黑雾一涨又一散,再出现时已在另一个方位了,躲开他这一招更是懒得还招,幽冥冷声道,「你再多放几招出来,里头那人受你波及,命就真捡不回来了。」
甚么意思?
幽季不解的扭回头往屋子里看。
刚一回首,身后忽然贴上了幽冥冰冷的身子,感受到他的手已经按上自己心肺,幽季下意识一颤,恨声道,「你耍诈!」
「我耍个屁诈!我是真恨不得把你这身脊梁骨再给你抽出来!你留着有甚么用?你除了会耀武扬威炫耀你那真身不凡外,你还会干点甚么?你从小到大办过一件正经事么?替那些心心念念着你的人分过丁点忧了么?」
是恨铁不成钢的又推了他一把,将他差点直接推跪到屋门口,「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人家祝傥不欠你甚么。」
渐行渐远的冥主忽又顿住,「对了,祝傥让我教他这个『移愆』的天刑截罚之术时,可是跟我立过誓,自此之后,要替冥府办事了。」
甚么?!
幽季还不及回头问问他这句话是几个意思。
就听幽冥冷声道,「所以我一开始不同意他这么做,因为他和你不同,他不是烛龙,没你真身庇佑,恐是难撑此劫。但他说他能撑过去,我就信了。」
「你也知道,我冥府事务繁多,要他祝傥是看中他的精明能干,至少比你有用多了。但是若因此举他不幸身亡,那我……可也难压住我的脾气了。」
说罢一甩袍袖,黑雾一散。
幽季有点懵,然后慢腾腾的爬起来,立在门口,想了会儿。
想明白了后接着抬腿便要跑。
好巧不巧,他刚打算逃之大吉方为上策之时,就见阿啾又抱着一大堆药材急冲冲进来了。
少年一双水灵清澈的大眼就这么眨也不眨的将他望着。
然后怯声道,「季大哥你也是来帮忙的么?」
我……我怎么可能是来帮忙的!
他爱死不死!
又想着,自己身上之所以无痛无灾,是因那劫难全让祝傥转移到他自己身上去了。
浊灭池上那钻心蚀骨的痛楚他现今想来还全都是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