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将怪物的事情娓娓道来,夸张的肢体动作和滑稽的表情,换做一般人绝对会被这副可爱模样逗笑。
然而温德蒙和时溟两人却天生扑克脸,对周遭事物不会做出太强烈的情感反应。
“你是一个好孩子……我最近或许会在这座镇子停留一段时间,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就大声呼唤我的名字。”
温德蒙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副平淡却温和的笑容,然后在男孩的手心里,一笔一划写上自己的名字。
“那,如果我在半夜喊你的名字,你也能听到吗?”男孩眨巴着黑色眸子,好奇地问道。
“嗯,我会听到的。”温德蒙摸了摸男孩的脑袋,随后站起身来告别:“我们还有事情需要处理,就先离开了。”
“好的!温德蒙叔叔再见!”小莫高举双臂,向二人招手道别。
目送着二人的远去,小莫这才一蹦一跳地跑向玩具摊。
那小小的身影快速从席一言的视线边缘掠过,带着满满的热情开始挑选心仪的玩具。
“那是……队长救下的那个男孩?”
席一言随意地抬眸望去,紧接着,平和的眉毛突然一挑,诧异道:“那他背后的女人是谁?”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墙壁后躲着一个佝偻着背、面庞憔悴的妇人,她正有意无意地盯着小莫,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小莫往前走几步,那个妇人也面不改色地变换位置,与各摊主闲聊,假装自己正忙。
拐卖儿童?
还是说另有阴谋?
察觉到不对劲的席一言立马拧了拧眉,急忙快步跟上,借密布的石柱为掩体,悄无声息地追踪着他们。
小莫毫无戒备地走在正前方,那位心怀叵测的妇人谨慎地保持在他身后大概五米的位置,担心小莫出事发席一言又悄悄跟在妇人身后,观察着妇人的一举一动。
与此同时,音十夜则毫无掩饰地悬浮在席一言的旁边,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观察着他们套娃式的追踪行径。
“你们在玩俄罗斯套娃么?”音十夜唇角勾起,调侃道。
席一言并没有回应音十夜的玩笑,而是将纤细的食指抵在唇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几分钟后,小莫来到公园的秋千前,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耍嬉戏。
而那位妇人的脚步也止步于此,停在距离公园10米的喷泉旁。
她的眼圈发黑,眼珠子无比灰暗,像是被浸染了一层厚重的灰烬,整个人死气沉沉,散发出一种“丧夫丧子”的颓废感。
清澈的泉水从大理石的石柱上缓慢喷出,显得平静宁和,可突然之间,又像是受到某种外来刺激,水流出口速度加快,水花汹涌地飞溅开,如同石子般砸到妇人的胸口上。
“小莫啊……你也是姨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啊……不要怪姨太狠心……要怪就怪你那个该死的母亲,让我的丈夫、儿子都背上‘背叛者’的名号……”
她微弱的嗓音颤抖着,眼眶周围被泪珠湿润,那干涩发裂的嘴唇一张一翕,枯黄的手掌缓慢伸向半空,做出一个隔空抚摸小莫的动作。
“怪她……全都要怪她!因为她的告发……我的丈夫和儿子全都死在了怪物的口中!”
“贱人……贱人!她该死……她该死!”
妇人怨毒地咒骂着,骂到“她该死”的时候,却突然愣住,干裂的嘴角猝不及防地弯起,露出一抹诡异的邪笑:
“她是该死,但我要让她承受和我一样的痛苦!我要让她也尝一尝亲眼看到儿子身亡的痛苦!”
周围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闹声,那妇人恶毒的咒骂声尽数传到席一言的耳中。
紧接着,那位妇人摇晃着身体缓慢离去,微微凌乱的发丝诡异地摇荡,她正图谋不轨地盯着怀里的那封淡黄色的信封。
席一言立刻跟上。
那失意的妇人完全没注意到他,大半感官都放在那封信上,仿佛那封信就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宝物。
十分钟后,妇人来到了镇子中最为豪华的房屋面前。
那信箱的油漆像是新刷过一般,似乎被人修葺了无数次,这是无乱镇唯一一个没有被木条封住的信箱。
在那信箱的外壳上,席一言明确捕捉到“米隆”这个姓名。
很显然,这座豪华的屋子正是米隆镇长的家。
“呵呵……呵呵呵呵……我很快就能报仇了……”
妇人伸出干枯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封信笺扔进米隆的信箱里,然后转身就走。
脸上的表情也因为这个举动多了几分笑意。
席一言正准备走过去将那封信取出,可米隆却先一步从屋内走出。
在他凝重的目光下,米隆漫不经心地走到检举信箱旁边,精准拿出那封淡黄色的信封,并轻轻撕开。
随后从中拿出几张灰色的照片,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番,并将藏于信封里的那张写得歪歪扭扭的字条抽出,直接将那张字条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里。
“这就是……所谓的‘忠诚’么?”
“真是经不起拷打。”
米隆轻蔑地笑了,像是在欣赏一出愚蠢的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