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赵煦的声音,洪六压制着内心的惶恐赶快进入殿中,然后一声不吭。
“刚才是怎么回事?”
“是,是钟大监来了……”
“就知道是这小子,没你的事了,既然来了,今天殿议的事情也和他有关系,那就让他先进来吧。”
赵煦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洪六如蒙大赦般地快速退出殿外,他暗自庆幸,一顿大骂就算是免了。
洪六出来后没忘记提醒钟粟,里面人很多,而且讨论的事情和他有关系。
钟粟倒是稍稍有点疑惑,他其实最担心的是,朝廷中不乏有一些顽固派的元老级人物,万一出口反对办这种“不伦不类”的书院,即便是赵煦也很难压下来的。
但就算这样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看情况随机应变了。
就在钟粟走进殿中的这点时间,他已经假设了好几种可能遇到的情况。
果然,殿中站满了人,钟粟向赵煦见礼后用余光迅速扫了一圈,除了张商英、吕嘉问等少数几个人之外,还有好多人钟粟一次都没见过。
没等赵煦说话,人群中站出一个人,对钟粟面色凝重地说道:“老夫国子监司业王元道,钟山长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钟粟心中暗暗已经,国子监司业?这家伙级别不低啊,国子监可是大宋最高级别的国家教育管理机构,老大被称为国子祭酒。
国子监除了管理职能外,还同时下设国子学、太学、四门学等,覆盖高等教育到
基础教育,同时各学都设有博士。
而这个所谓的司业居然就是祭酒的副手,算是国子监的二把手。
“王司业过奖了,小子万望王司业不吝指点。”
钟粟一头雾水,他根本不知道到这些人这么久都在密谋些什么,也不知道对自己是否有利,至于这个王司业又是什么来路,究竟有什么企图,他也无从知晓,便随便打个招呼,然后静观其变。
但从对他的称呼和王元道的职务来看,显然和他办书院大有关联。
钟粟又悄悄往赵煦的脸上看了看,居然看不出什么异样来,看来这家伙现在也修炼得城府极深,都做到了喜怒不形于色。
至于能不能达到好恶不言于表,悲欢不溢于面,生死不从于天,那就难说了,刘玄德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就能学到的。
“钟山长,你在登封设立嵩阳分院,在惠州设立罗浮书院暂且不提,而今又在我天子脚下设立汴京理工学院,经义诗词仅为内容之一,这是为何?”
王元道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提出了,只是钟粟还是不太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王司业的意思小子不太明白,这样做有何不妥吗?”
“圣人之教已有定数,怎可胡乱增删,书院既是书院,为何杂糅百工之术于其中?”
钟粟算是明白了,在地方搞自己这一套,并不引人注意,但汴京是大宋政府所在地,他的做法虽然得到了赵煦的首肯,但还是有
不少人不能接受。
之前书院顺利建设,他还觉得这些杂音噪音恐怕只是少数人的,现在看来,还是有人向他出手了。
不过他也明白一点,这些人之中,如果只是从公心出发,倒是可以原谅,大家都是为了大宋的建设事业努力奋斗,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如果有人是从个人利益的角度来考虑,这就是不可饶恕的,但这样的人往往藏得很深,也许永远都不会原形毕露。
“王司业不愧为国子监司业,圣人之教的确是有定数的,但圣人当时却没有经历当今我大宋的变局,所以小子这样做,其实并没有违背圣人之教,说不定圣人知道了,还会非常高兴的。”
钟粟这话一出口,王元道发出了一声冷笑,但张商英这些人却微微点了点头,两种意见已经泾渭分明。
“圣人洞察微幽,德侔天地、道冠古今,也因此才为我辈之楷模,钟山长的看法恐怕是有所偏颇吧?”
“小子真没看出哪里有偏颇了,这只是在圣人之数的基础上变通一二罢了。”
“钟大监,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悬崖勒马尚可原宥,否则就会万劫不复的。我大宋国子监有最高学府,岂不知变通之道?”
人群中又有一个人开口说道,钟粟根据语气推测,估计也是国子监的人。
“请问国子监源于何时?”
这人一愣,随口说道:“从西周开始就有太学,到前朝有国子监,我朝沿用至今。”
“那五霸七国之时孔丘之学可是太学之列吗?”
钟粟这话一出口,众人纷纷脸色大变,就连赵煦也直了直身子,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彩。
殿中沉默了半晌,王元道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钟山长这是诡辩之术,孔圣在世是,天下攘攘,上位者蒙蔽,因而没有大光其道,但之后却独为一尊,历代沿袭,这一点可是不容置疑的。”
“是啊,你说得没错,现在却是太平盛世,官家器量恢宏、渊图远算,即便不能盖过尧舜之时,但也不至于蒙蔽了我等的一片谋国公心,既然官家都看出了其中的好处,难道国子监就觉得有问题?”
钟粟这句话一出口,气氛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