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定定的看着曹树端,沉声说道:“是谁派骆永志到这儿来的?”
“林先生如此聪敏之人,难道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吗?”
“齐王?”
“可以说是齐王,但又不能说是齐王。”
“此言何解?”
曹树端冷笑道:“齐王何等样人物,他知道骆永志是个草包,自然不会亲自推荐骆永志来担任江浙总兵。但是,骆永志这个草包却又是在他的暗中操作下,才担任了江浙总兵!这样一来,齐王既能成功的制造东南动乱,责任又不会推到他身上,当真是好手段啊!”
听着曹树端的话,林旭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对于这个黑暗腐朽的大宁王朝更加绝望了,推翻这个王朝的决心也更加坚定了!
“曹树端,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沉默了一会儿,林旭问道。
曹树端抬头看了一眼林旭,突然跪了下来,黯然说道:“我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是,请先生看在九渊先生的份上,能帮我照顾一下家小!我不敢有别的奢求,只求先生能把他们带到林山村,让他们平淡的过完此生!”
“曹大人纵横官场这么多年,肯定少不了门生故旧、同窗同年,为什么会把家小托付于我呢?说句坦诚点儿的话,我
与曹大人好像没什么交情吧?”
林旭冷声说道。
“呵呵……”
曹树端惨然一笑:“先生说得没错,我与先生确实没有什么交情,把家小托付于先生,也确实有些唐突……但是,我曹树端做了这么多年的官,或许是官运亨通的缘故,平日里有些目中无人,没少得罪了人。”
“此时此刻,我认真想了想,过往那么多朋友、同僚,却没有一个人能让我安心托付家小。”
“唯有先生,才是我唯一能够放心托孤之人!”
“当然,我也不会白白让先生帮忙的……”
林旭眉毛一挑:“怎么?难道你还想给我银子不成?”
曹树端轻轻摇了摇头:“托孤之事,又岂能以银子相谢?前些年,我偶然得了一件宝贝,从来都秘不示人,本来想作为我们曹家的传家之宝,世代传承下去呢。但是现在我想通了,我只想让我的子孙后代做个普通人,不要去入仕做官,更不要传承什么宝物,能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就是天大的福分了!”
“曹大人,经此一难,你还真的是悟了啊!”
林旭揶揄道。
“只可惜,我悟得太晚了!”
曹树端伸手抹去一把辛酸泪,哀求道:“如果先生愿意
照顾我的家小,那我愿意把这件宝物赠与先生!”
林旭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好吧,我会尽力照顾你的家小!但是,我这么做,可不是看在你那件宝物的份上!”
“谢谢先生!谢谢先生!”
曹树端一个头用力磕在了地上!
……
下午,朝廷的钦差来到了苏州城。
此人倒也不是外人,而是前任的江苏巡抚周昌民!
当初,周昌民因为不愿意牵涉到改稻为桑的国策之中,便想法子金蝉脱壳,在这个国策正式推行之前,就调去了京城,成功躲过了一劫!
而接替他推行此国策的宋朝山、冯文禧等人,包括后来收拾烂摊子的刘名举,全都先后落马,周昌民却一直稳坐钓鱼台!
不得不说,周昌民确实很有一套,做事也足够果决,毫不拖泥带水!
不过,当初周昌民进京是想谋求礼部尚书的职位,为他日后入阁做准备,但由于进京太过匆忙,虽然他多方活动,最终还是没能把礼部尚书的宝座弄到手,被一个竞争对手捷足先登了!
但是,他却也得到了一个兵部尚书的宝座。
虽然按照惯例,在入阁的时候,礼部尚书的次序一般是要排在兵部尚书前面的,但兵部尚书也绝对是重权在握,尤
其是近些年,大宁屡遭异族入侵,关内、西南等地也不得安宁,因此兵部的重要性也与日俱增!
周昌民能谋到兵部尚书的宝座,其含金量,其实一点儿也不比礼部尚书低!
当然,责任也更大!
比如这一次倭寇大举进犯大宁,沿途杀了几十万百姓,甚至还屠城嘉兴!
他作为兵部尚书,这个责任,是无论如何也推不掉的!
领导责任且不说,单说那个打了打败仗的骆永志,就是他推荐的!
此事传到京城之后,皇上震怒,当时就要把周昌民给撸了,甚至还要投入监牢问罪!
后来,是在齐王的力保之下,皇上才给了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让他带领五万京营军士前往东南,剿灭倭寇,否则提头来见!
这一路率军从京城南下,周昌民的心情既焦急又悲凉!
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领兵作战的能力,他带来的这五万京营军士,也都是已经多年没有上过战场的兵油子,论实战能力,不知道比东南军差了多少!
就连东南军都被愤怒的倭寇一击即溃,他这五万人又能做什么?估计还不够倭寇砍的!
在他离京之后,又收到一个消息,十万倭寇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