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牢房的大门打开,衣衫凌乱的柳乘风和柳元生父子二人,被狱卒推搡着带进了刑部大牢之中。
柳元生低着头,步履蹒跚。
对于从小就娇生惯养的他来说,这大牢这阴森潮湿的环境,让他本能地蹙了蹙眉。
“不习惯吗?这才哪到哪?之后上刑场斩首之时,那你不得吓得尿裤子?”
柳乘风低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嗤笑了一声道:“我还以为,你今早在朝堂上那样说的时候,已经有勇气面对接下来的一切了呢!”
柳元生回过头,看着关在自己隔壁牢房的父亲,抿了抿嘴。
“你说话啊!别装哑巴!为什么?!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帮李星宇?!”
见柳元生不搭话,柳乘风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一下子扑到牢门旁,冲着柳元生怒声质问道:“你这样不光是害死了我,难道你自己就能活吗?!就因为要你离京避几年风头?所以你不满意了?愚蠢!愚蠢至极!”
柳元生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柳乘风,眼中流露出了一抹失望至极之色。
“父亲,您才愚蠢吧。”
柳元生靠在大牢冰冷的墙壁上,看
着激动的柳乘风,淡淡道:“昨夜我自己明明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京城,您居然会认为,是我自己又突然不想走了?您的脑子,是不是除了那高高在上的礼部尚书之位以外,其他的什么都想不到了啊?”
“放肆!”
柳乘风瞪大了眼睛,对着柳元生怒斥道。
但面对自己父亲的呵斥,柳元生却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依旧这么冷冷地看着他。
柳乘风望着自己的儿子,脸上的神色逐渐由一开始的愤怒,转而慢慢化作了一抹惊疑。
曾经的柳元生,虽然纨绔,可对于他这个爹爹却是相当的尊敬,从来不敢这般当面忤逆他。
而现在,眼前的柳元生虽然长相还跟之前一模一样,但无论是神态还是语气,却都让柳乘风感觉无比的陌生。
“侍郎大人,冷静下来了吗?”
柳元生看着自己父亲的脸色,淡淡地开口道:“那你现在不妨再去想一想,我为什么会站在李世子这一边。”
“呵呵,你以为听了曹宇的话,你就能抱上他和皇上的大腿,从此飞黄腾达了吗?!”
“你以为李世子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就会这么轻易的任由他们随意拿捏吗?!”
柳元生冷冷道:“爹,你自以为聪明,可却不知,你根本就只是被曹宇他们利用的工具罢了!”
“昨夜舅舅他们刚带我离开家不久,就被九门提督手下的人找上了,如果不是李世子出手,我昨晚早就死在街上了!”
“我离开的事情除了咱们家人以外,你就只跟曹宇说过吧?如果不是他授意,九门提督的人怎么可能会找到我?”
柳元生的话,就好像是一记惊雷似的,在柳乘风的耳畔轰然炸响,惊得他脸色惨白,一脸的不可置信!
“曹宇他们根本就没想过让我活着离开京城!”
柳元生冷笑道:“爹,您现在还觉得,他们许诺让你当上礼部尚书的话,会守信兑现吗?”
“我……我……”
柳乘风的嘴唇颤抖着,他现在整个人已经彻底方寸大乱、六神无主。
“舅舅为了救我,拼死挡在我身前,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说起王朗,柳元生的眼睛也逐渐变得通红了起来,他握紧了拳头,咬着牙低声道:“所以我要报仇!用我这已经必死的一条命,帮李世子扳倒他们!我要拉着这帮禽兽一起下地狱!”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柳乘风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着,眼中写满了后悔。
“是,我被利欲熏心,被高官厚禄所诱惑,我贪心不足、死不足惜!可我的儿啊!你这样做可曾想过,承认欺君之罪,那可是要全家株连的大罪啊!”
柳乘风捶着胸口,老泪浑浊,呜呼哀哉道:“你娘亲一生纯良,她从来都没有过什么坏心思,还有你那年幼的妹妹,她才刚刚四岁啊!她们何其无辜,要跟着我们一起受死……”
“爹能想到的,难道世子爷会想不到吗?”
柳元生看着痛哭流涕的父亲,脸上的冰冷终于稍稍软化了一些,开口道:“今早父亲起床时,娘亲和小妹应该都不在家了吧?”
“你娘亲留下字条,说她近来神思不定,天不亮便带着芙儿去城外的寒露寺烧香祈福了。”
柳乘风微微一愣,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脸惊喜地趴在牢门上,对着柳元生问道:“你是说,你娘她们……”
“嗯。”
柳元生微微颔首,而后对着柳乘风道:“爹,你我父子二人心怀不轨,陷害李世子这样的忠良之后,今有一死本就是罪有应得,若是还能换得娘和小妹的周全,对恩人就更应该感恩戴
德了,接下来面对三司会审的时候,你知道应该要怎么说了吧?”
“为父清楚。”
柳乘风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连连点头,长叹一声道:“放心吧,为父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