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六很郁闷。
祁建安和施朗给他的任务是看住丁少阳,可是,丁少阳这一整天竟然都没有出县衙。
这家伙看上去一点儿都不急,完全没有要去外面找证据的打算。
县令大人都急了,不好对丁少阳发火,逮着几个偷懒的捕快,狠狠打了顿板子。
连刑六都赶忙找了些事做,他虽然直,可也不是个喜欢挨板子的,知道这会儿不能去触县令的霉头。
直到黄昏时分,丁少阳终于动了,鬼鬼祟祟地出了衙门。
刑六连忙跟上去,谁知没走两条街,就被抓了个正着。
“刑捕头在找我?”丁少阳似笑非笑道。
“在下是有公务要忙……”刑六心里着恼,语气也带了几分怒意。
这两天,自己的每次活动,都像是被对方看穿了一样,这该死的家伙,实在是太狡猾了。
“好了,刑六。”
丁少阳打断他,摇头叹息着:“我知道你看不惯我以前的所作所为,以前那个丁少阳,你就算是想要砍死他,也只是因为你是个正直的人。”
“嗯?”刑六有些懵。
这算是什么个意思?他印象中,丁少阳好像没有像这样对人服过软,尤其是对他们这些下属,
就更是作威作福了。
“前几天我出门遇到了山贼,九死一生才能活着回来。”
丁少阳浪子回头般叹了口气:“这次遇险,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情,我现在只想问你,如果我要改邪归正,重新做个好人,做个为百姓谋得公平正义的好人,你愿意帮我吗?”
“你?”刑六从愣神中反应过来,本能不屑道。
“你逼着韦丰诬陷我家阿姐,让我如何信你?丁官人,别白费心思了,我刑六不够精明,可也不傻!”
丁少阳没有反驳,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对方。
刑六满面狐疑地接过来,只看一眼便愣住了。
那上面用刑秀秀的字迹写着:阿黑,丁官人是可信之人。
他能确定这是阿姐亲笔写的,就算是笔迹可以模仿,他的小名也不是外人能知道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怀疑,过了今晚,这些我都可以一一解释。”
丁少阳缓声道:“现在你立刻去召集几个最亲信的捕快,想要救你阿姐,这是唯一的机会。”
刑六犹豫不决,不知道是不是该听他的。
“你啊,哪怕是再不信我,也该想清楚,真按照祁建安和施朗的办法,就能救你家阿
姐了?”
丁少阳提醒道:“到现在为止,你们屁的进展都没有,难道你想让你阿姐一辈子都被关押着?”
刑六一咬牙:“丁少阳,若是你骗我,就算是一命换一命,我也绝对让你给我阿姐陪葬!”
放心吧,等这事儿过了,我会让你家阿姐吃我的命。
丁少阳暗自贫了一句。
……
平阳湖边,子时。
阿利亚借着月色,按事先说好的位置,上了一艘宽敞的花舫。
吩咐船夫将船离岸,他整了下衣裳,缓步走了进去。
“湖面星光点点,配上这边摇曳的烛火,倒真是相映成诗,丁官人选的地方,果然是雅致非常。”
阿利亚进门就看到了背向他站立的男人,爽朗地笑着恭维道。
“你很开心吗?”丁少阳回头,声音里却带着几分戏谑。
“阿利亚此行的心愿已经达成,一切全仗大人的相助,在下自然是感激不尽,特来送上谢礼。”
阿利亚笑眯眯地捧出一个木盒,里面除了银票,还有不少的珠宝首饰:“多的那些,就当是在下的一点小小心意,不能让丁官人白忙一场。”
“阿利亚兄弟真是客气了。”
看到礼物,丁少阳的笑容顿时
明朗许多:“来来来,我备了平湖最好的酒菜,我们今天晚上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阿利亚也爽朗地笑了起来。
只是才刚刚三杯酒下肚,他的眼睛就模糊了起来,昏昏沉沉倒在了桌子上。
“醒醒了!”
迷糊中,有人在轻轻地推着他。
“阿利亚,你还记得我吗?”那声音边推边问。
阿利亚勉强支起脑袋,含糊地回应着:“当然记得,谢谢大人帮我讨回公道……”
“公道?”男人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说的公道在哪里?我死了,谁给我讨回公道?”
这后面的半句,说得已经是咬牙切齿。
“大人何出此言?”阿利亚没来由打了个冷颤,惊恐地抬头望去。
“你说呢?”
俯看着他的男人,带着一脸渗人冷笑:“大哥,我的好大哥啊!”
“啊……”
借着烛火,阿利亚终于看清楚这人的面庞,吓得他两腿一软,扑通跌在地上:“你……你……你不是已经死了……”
“是啊,我已经死了!”
黄发,碧眼,面庞跟阿利亚有三分相似,却正是那个被斩首而死的阿扎德。
此刻的他一脸灰青,声音冰冷:“死了连头都没有
,尸首两分,大哥你真是好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