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括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下,着实是胡名轩太过分了些。
可是这次邀大家来,就是本着能跟本地名士交好的心思,也不好太不给面子,只能暂时压了下来。
“既如此,不如丁县尉也作诗一首,好坏不论,主要是尽个兴。”赵子括说话时,给了丁少阳一个歉意的眼神。
他自然知道,丁少阳压根就没看胡名轩的诗,只是给他面子才会这么讲。
谁知道遇到了一个蹬鼻子上脸的货,现在也只能他出面打下圆场了。
“世子有命,那在下就献丑了。”丁少阳见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好应了下来。
旁边李正霖正给他疯狂打眼色,那意思是想让他借机踩死胡名轩。
虽然大家都想自己出风头,可如果自己出不了,那就让自己最讨厌的人恶心到,也是个开心的好办法。
丁少阳没理会他,只是环顾四周。
正此时,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远处山色,就如笼罩在轻烟雾气里一般。
溪紫姑娘对吧?就它了!
“水光潋滟晴方好,
山色空蒙雨亦奇。
欲把平湖比溪紫,
淡妆浓抹总相宜。”
一诗吟罢,丁少阳拱手向四周行礼,然后径自坐下了。
众人先是静了下来,商贾们也就罢了,那些名士读书人,个个都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
好好好!”
赵子括用力拍着手掌:“好一个‘欲把平湖比溪紫,淡妆浓抹总相宜’,此山此水,此情此景之外,丁兄又将佳人入诗,绝妙之极!”
其他人也都纷纷反应过来,跟着附和。
“妙啊,真是绝妙诗句!”
“丁县尉大才,今日能听到如此佳句,真是有幸之甚,有幸之甚啊!”
“前两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已经是难得佳句,后面两句更是生花妙笔,生花妙笔!”
赵子括笑着道:“恭贺溪紫姑娘,怕是要凭这一首诗,名流千古了!”
那边的溪紫姑娘,听完了诗之后已经有些呆滞,此刻再听赵子括的话,连忙盈盈施礼:“奴家谢丁官人赠诗,丁官人大恩,奴家没齿难忘。”
“姑娘客气了。”丁少阳颔首示意。
赵子括很满意这个场面,哈哈大笑起来。
转头望向了胡名轩:“胡案首以为,跟你方才那首诗相比如何?”
叫你坑,砸自己脚面了吧?
两首诗是什么水平,根本不需要比较,就连不怎么懂诗的商贾,也能分辨出丁少阳的那首高了不止一筹。
赵子括此时就是存了几分恶趣味,才会故意询问。
“丁县尉果然大才。”
胡名轩面色有些郑重起来:“即便在下看来,这两首诗相较的话,也
是平分秋色,不分伯仲。”
噗……
也不知道是谁喷了出来,急忙拿起茶杯掩饰,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胡案首不愧是案首,不仅诗才了得,这张面皮放在船上,足可保得这边风雨不透了。”李正霖却毫无顾忌,哈哈笑了起来。
他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治下一个小小的秀才,就敢不把他这个大老爷放在眼里了。
此刻有机会,自然要好好嘲讽一下。
赵子括的肚子也在抽筋,只是他的忍耐力确实了得,只嘴角扯了下,便强行拉回:“既如此,那不如由我们的花魁娘子,来判定高下吧。”
彩头是花魁溪紫夜奉茶,由她来断谁更高一筹,自然是合理的。
其实任谁都清楚,莫说溪紫姑娘自己就精通诗词,就算她什么都不懂,光凭世子那一句“名流千古”,她只要耳朵不聋就知道怎么选。
选丁少阳是名流千古,选胡名轩……那怕就是名流千古的笑话。
“奴家只是粗通文墨,当不得准。”
溪紫款款上前,目光里含着若有若无的柔情,丝丝缕缕缠绕在丁少阳的身上。
“两位公子的诗都好,只是妾以为,丁公子的诗更合妾心,当胜一筹。”
这是最寻常不过的答案,大家心里都有数,谁也不会奇怪。
偏偏胡名轩就像是万分不理
解,冷冷哼了一声:“想不到啊,人都说溪紫姑娘高雅,却原来也不过是庸俗名利之辈,是在下看走眼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色变。
刚才人家说你的诗好,你非不乐意,现在被碾压了,又说别人不对。
玩儿不起啊!没眼看!
就连平常最喜欢玩儿翻脸的人,都有些看不起胡名轩了。
“放肆!”
李正霖抢在所有之前大声喝出来:“在座各位有世子殿下,有名士高才,所有人都能看出丁县尉的诗文更胜一筹,呵,甚至说胜了几筹都不为过。”
“怎么?你以为考了案首,就必须以你的诗才为首?我等读书人,正心诚意,修身齐家,你连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枉为案首。”
“更藐视世子殿下,目无尊卑,以此品行,以后如何科举为官,本官现在警醒于你,若是德行不足,最终必有功名被削的一天!”